岁檀忍住扇她嘴巴的火气,走去绣篮前,将手放在身后默默去摸绣篮中的剪刀。
“您这话说错了,真论起来,若是没有我们这些孤儿,您能白得这么轻松一件差事么?”
慈幼局内的这些乳母的月银都是官家拨款或是善人捐赠而来。
平日里局内各种开销,岁檀他们穿的吃的用的那也都是从局内的账房内拿钱,花不了这些乳母一文钱。
因着慈幼局的主事由附近尘山寺里的师父兼任,平日里基本不管局内的乳母们。
因此她们比在大户人家当乳母还要舒服得多。
官家花钱雇佣她们照养这些孤儿,分明彼此就是雇佣关系。
怎么到了张乳母口中反倒是岁檀他们平白无故受了她的恩惠一般?
“我当初怎么没发现你是这么个忤逆东西!”
张乳母气极了,眸光狠厉地又瞪向小盆。
“还有你,别给我缩在角落里当鹌鹑,今日我不收拾了你们我不姓张!”
岁檀蓦地将剪刀举在身前,向前走了几步,目光坚韧。
“反正我无父无母贱命一条,乳母您家庭美满,若是不怕,那便看看是您的力气更大些,还是我的剪刀更锋利些?”
张乳母被岁檀凶狠的眼神吓得退后几步,这小贱蹄子这副不要命的样子,万一真刺伤了她可就坏了。
“行,小贱蹄子有种,你给我等着!”
张乳母放下狠话后将门重重地一摔,驱赶着门口围观的小孩们。
“小兔崽子们看什么看,是不是也想吃棍杖炖肉?”
屋内小盆已吓得浑身哆嗦,瑟缩在墙角不敢起来。
岁檀将剪刀放下,将她拉起来。
“小盆,你别怕。”
“她......她会打死我们的......!”
岁檀抚了抚她的背。
“你愿不愿意相信我?”
小盆目光怯怯地看向了岁檀,点了点头。
岁檀将剪子拿起来握在手里,另一只手拉着小盆推门而出。
而后在众人各异的目光下昂首阔步地拉着小盆出了慈幼局的大门。
看样子这位张乳母怕是容不下自己了,为防止日后受她搓磨,她决定去讨一个公道。
门外的路旁栽种着大片的杨树、柳树,霎时间一团团的白云扑面而来。
饶是她现下口鼻已用自制的口罩遮挡,眼睛却还是止不住地又胀又痒,她忙加快了脚步。
路上遇到行人,见她肿着眼又遮着面,均以为这小女子受了多大的委屈,纷纷热心地给她指去衙门的路。
岁檀并不是要去衙门,她要去尘山寺。
行人劝了又劝,见她态度实在坚决,无不叹一口气,说遁入空门也算是个好去处。
只是可惜了她如花年纪,又生得一张如花面容,可叹可叹吶。
几番询问,她终于与小盆来到了附近一处庄严肃穆的佛寺门前。
门上牌匾上题写有“尘山寺”
三字。
尘山寺内香客众多,或锦绣绫罗,或布衣麻裙,模样均是虔诚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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