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决口不提杀人,只说偷盗。
这与方才来报信儿差役的说辞简直天差地别。
沈寺卿狠厉扫过去,差役吓得连忙作揖,他可不敢传假话。
忿忿转头,冲着裴珩就嚷,“寺卿大人面前还敢撒谎!
分明是你亲口告诉我杀了人,再不说实话仔细扒了你的皮!”
可裴珩依旧摇头晃脑,咬定自己不知道什么杀人,只是做贼心虚想寻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那一问三不知的模样,看得堂上人皆有火气在上涨。
大理寺可不是任人胡闹的地方,沈寺卿眼底乍起寒光,旋即便呵人上前准备先赏他二十棍,看他还敢不敢耍滑。
“且慢。”
纪容棠清声拦下。
从裴珩手中接过红宝石掂量两下,她虽然没见过监察御史和祭酒府丢的长什么样,但他既能准确说出此事,大抵就是这两块了。
黏腻的风穿堂而过,扫起裴珩的衣摆,带起一股若有似无的雪松香,在湿润空气里显得尤为清冽。
纪容棠踱步逼近,居高临下审视着他。
忽而用力一扯,将裴珩头顶长玉簪倏地抽掉。
墨发一泻而下,发丝间更加馥郁的雪松香小蛇似的钻入她鼻尖,激得她眼神更加锐利。
“你就是用这根长簪刺死祭酒的吧。”
犀利言辞如冰刃,破开障目之叶。
不光裴珩蓦然一惊,其余人也是诧异万分。
凶器是什么,他们可都还没查出来呢啊?
其实纪容棠也不确定。
只是方才她一直盯着裴珩,见他白莲玉冠中插着的长簪突然就联想到了凶器也是尖细利器,二者极为相似,便以此试探。
若说对了,凶手、证物俱在,轻松结案。
能想到用自己的发簪杀人,杀完人还能再戴起来,而后再大摇大摆带出现场。
有如此巧妙的行凶武器和手法,凶手合该是极为得意的。
所以一旦被人识破,吃惊之余,更多的应是气恼万分、切齿痛恨。
而现下看裴珩仅仅是迷然惊惧的反应,显然不是真凶。
可那张狡黠如狐的脸,又清晰表达着此人绝不可能做出自首这种痛心悔过之事。
纪容棠不自觉把玩起手中的玉簪,轻敲在掌心,丝丝清凉很是舒服。
心里来回默念着自首、伏法、坐牢……
自首是方法、坐牢是目的。
难道裴珩想到大理寺坐牢?可坐牢对他有什么好处吗?
“扰乱视听,罪加一等。
你既没杀人,何故编假?是觉得自己必定会被抓住,莫不如争取个宽大处理?还是怕我们不日抓住你,会顺带将杀人罪也扣到你的名上?”
她步步紧逼、咄咄发问,可裴珩仍面不改色,亮着懵懂清澈的眸子瞧她,好像什么都不说就没人能拿他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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