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姝从小见的都是大世面,京中寻常的坊市自然无法引起她心中波澜。
不过,正如母亲所说,京中一应有定数,她也是懂的。
这些商铺表面上看不够气派,实则不论是背景还是规格,都要比远地来得高。
越往内城,尤其是城东,越是勋贵云集。
这些并不显眼的商铺,不定就是哪位高官或王侯府上的产业。
因此不可小觑。
颜姝倚在母亲身边,闭目听马车外不清晰的杂音,不知不觉迷蒙浅眠。
“这孩子……”
颜父摇摇头,宠溺笑说,“真是心宽。”
内城要比外城更为辽阔,从城门处行至谢府门前,足用了两刻钟之久。
谢秉安虽年轻有为受重用,但论品级,不过是个正五品官员,在京中并不起眼。
他的府邸落在城西,原先是个三进的宅院。
两年前调任回京后,皇帝为彰爱重,赐金赐银,开恩允准扩建。
谢秉安便将府邸西角,也就是挨着西角门处,霜花巷中,与谢府比邻的一座小院落买下,囊了进来。
如今谢府占地十几亩,与四进的院子差不太多,先迎姐姐一家暂住,是足够的。
待颜劭买定颜家在京的家宅,修葺完毕,再搬挪出去。
马车停下不动后,浅眠的颜姝察觉到变化,自然苏醒。
除了舅父舅母,谢府门口必有府中其他人并奴仆迎接,颜姝坐正身子,从衣领逐步整理至袖口,由母亲和桑荷替她理发正簪,再补些妆粉遮掩面光。
收拾妥当后,哪里还看得出,这是一路舟车劳顿行了远路的人?
颜姝最后踩着脚踏落地站定时,等候迎客的谢府一众人都有此恍惚。
颜家一家人都生得精致,寻常的举手投足都自成气韵。
谢秉安不如姐姐谢容华美貌,但当年高中榜眼的英秀之姿不知打动多少名门贵女。
如今的谢夫人郑氏,也是托了其父对谢秉安有授业之恩的关系,近水楼台才得偿所愿。
更不论兼具了父亲与母亲二人优越之处的颜姝,她往那里站定,哪怕不言不语,也并不低调。
郑氏的庶妹郑云淑,今晨梳洗打扮时,还望着镜中凤眼琼鼻的自己满意自怜了一番。
此时见到颜姝,胸中一股气泄了少许,腰不再挺直,肩也塌了下去。
她生得晚,年纪只比颜姝大一岁,如今跟在郑氏身边,是一样为了亲事。
此前听嫡姐与姐夫不止一次商议过夫家甥女的婚事。
两个适婚女孩在一处,有同样的筹谋,难免生出比较的心思。
很难井水不犯河水。
颜姝也注意到了人群中有一位年龄相仿,妆扮不俗的年轻姑娘。
不过此时颜姝的注意力在面前的谢府门楣,并未对她好奇。
颜府门头屋脊瓦兽,斗拱以青碧绘饰,这是六品以上的官员府邸才可用的规格。
如此气派,是营生再大的商贾之家也无法享用的。
颜姝喜欢欣赏这样细致又特别的精工巧作,正如同她绘制的那些首饰纹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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