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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明月轻叹这世上只有一件事真正做到了一视同仁。
死亡。
死亡比结婚誓词更铿锵有力——无论贫富、强弱、成功失败,管你是膏粱锦绣还是一文不名,它随机而至,却又平等蹂躏每一个不甘心的灵魂。
那边厢季明月思考鬼生哲学的时候,连海却歪头眯眼。
展览和晚宴是桑非晚一手推进,虚拟的“桑榆”
也必定是桑非晚安排的大作。
此时他情真意切地演这场手足大戏,于情于理都没有任何问题。
问题就出在这里。
太于情于理了,月满亏水满溢,演技够逼真,反而显得情感够虚伪。
“非晚,好久不见。”
“桑榆”
轻松道,“我还以为永远见不到你了……”
两行眼泪从桑非晚眼眶中流出,泪珠扑簌簌打湿领口,他抹了把脸,向前伸手:“哥哥,不要离开我。”
光束随动作断裂、破碎,他只捏住一把空气。
桑非晚连着呼吸几口,调整好情绪看向四周:“不要离开我们。”
“桑榆”
笑笑,光束在周身流动,它望着为自己准备的纪念展,将油画一一看过去,骄傲的眼角上扬,语气隐隐透出满足:“难为你们了,还记得桑某人。”
虚拟形象未免太智能,比本人更本人,季明月暗暗惊呼阳间的科技竟恐怖如斯。
“2011年,我升高一,”
“桑榆”
目光仍然在墙上,循着年份缓缓道,“我的胞弟非晚回国,和我读同一所中学。”
桑非晚破涕为笑,仿佛是把虚拟的光影当了真:“哥你干嘛啊,写编年体史记?”
“桑榆”
未回答,继续看,像在确认什么:“12年夏天,我拿了全国美术展油画组金奖,也是我人生中第一个奖项。”
“哥哥,我们为你骄傲。”
桑非晚在旁边当捧哏。
“13年我在学校开了个人画展。”
不存在的人物边走边看,光束也随之奔忙,“张老师帮了大忙,谢谢张老师,哦不,现在是不是该称您为张校长了?”
宾客中忽然有声音回应:“桑榆,你是我带过的最优秀的学生。”
连海和季明月望过去,见是位长者——方才看展时,正是他悄悄抹泪。
光束摇动前移,“桑榆”
来到长者面前,弯腰俯视他:“张校长,也谢谢您。
若不是您,14年我升高三,根本没有去留学的勇气。”
他加重了“14年”
这个词的语气,长者正在擦老花镜,闻言跟犯了帕金森症一样,手颤得厉害。
“您帮助我准备的作品集,让我受益匪浅。”
它笑望张校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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