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这些小动作,梁二少皆收在眼底。
他当然不会傻到以为傅斯乔的那些话,单单只是为了给眼前发生的事儿找个体面的说辞,毕竟,无论是对方面上的神情,还是讲话的语气,甚至还有那两个停顿隔出三个短句,显然皆是在提醒他,须得字字都反着去听。
到底是哪个进错了房间,谁在被打扰,何人应当道歉,彼此心里都清楚得很。
好在梁孟徽今日的目的多半已经达到,也并无任何与人在此处闹个笑话给旁人添乐子的想法,因而,他将簪子重新塞回口袋里,顺着傅斯乔的话,讲:
“傅先生是吗?久闻大名,倒是没听说你什么时候结了婚。”
“我亦听过不少人称赞你,年轻有为,未来可期。
只是没记错的话,梁先生前些年一直是在美国求学吧。
既如此,国内的消息,自然不可能每一件都晓得。”
傅斯乔答道。
这是在挖苦他已经是「过去式」了吗?
梁孟徽当然不会示弱,立时明知故问道:
“傅先生不也曾在英国念过书?”
否则,以阮七小姐的「衷心」,他哪里会有什么「可趁之机」。
话到这里,彼此面上原来也无意维持的谦和表情都已彻底揭了下去,停顿片刻,梁孟徽的话锋忽然抹上了凛冽的锐利之气,冷声道:
“说到这里,不知道你听没听说过「旅欧青年会」,又认不认识一个叫「赵明义」的人?”
“是有过几面之缘。”
傅斯乔答。
“仅仅是「几面之缘」?”
梁孟徽盯着他的表情,唇角压了一下,又问:
“可我怎么听这位赵先生亲口讲说,你不仅提供了资助,甚至参与过他们的一些……「特别」的活动?”
这几日,老周将赵明义翻来覆去的问,此人实在倒不出什么对钱宗理案有用的内容,但又经不住审讯的煎熬,为了能多些时间喘息,恨不得一五一十地将自己留法时,从加入旅欧青年会第一日开始的每一件事情的每一个细节都交代个便。
梁孟徽在阅读审讯报告时,意外发现,其中竟还有傅斯乔的身影存在。
彼时,他便想过,一个留学期间如此激进的青年,回国之后,会不会仍在地下做些什么不为人知的事儿?毕竟,钱宗理曾经透露,匡济会的主要领导人大多与旅欧青年会有着密切关系。
所以,今日的遇见并非全然碰巧,他本就有打算想试探他一番。
“你说得可是许多年前抗议教育基金会骤然停发勤工俭学留法学生的资助的那次?”
傅斯乔闻言,坦然答道:
“眼见着同胞在异国他乡落入孤立无援之境,这难道不是应该做的吗?想必像梁先生这样有着拳拳护国爱民之心的人,当时若与法国离得不远,也绝不会熟视无睹。”
“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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