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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人睡了,王大爷做了一天农活,邓衿不好捣得太用力吵醒他,但又着急,因此捣得处处掣肘,进退两难。
总算捣好时,赶紧榨出汁端进屋。
张伯一会儿要施针,准备拿针去煮,邓衿就接下了擦身子的活,用干巾浸了药汁,擦宋子须的头脸,胸腹后背和四肢。
宋子须没什么力气,任他擦着。
擦完,邓衿给他拢好衣服,把剩下的汁水拿了出去换上新药汁,敷在他额头上。
过了一阵,张伯又施针,邓衿站在一旁看着。
折腾到后半夜,天微亮时,宋子须才退烧,又沉沉睡去。
许勉郑叔干脆给几人做了早饭,在这里吃。
饭桌上,张伯擦了擦汗,正准备吃,忽然发觉邓衿一直没说话。
斟酌几番,道:“太子殿下,他身子差,劳你一晚上忙前忙后了。
现在他脉稳了,应当不会再反复,一会儿我来守着他,你去村口大院休息一下吧,让小许给你腾间屋子。”
邓衿没说话,过了会儿,他放下筷子,“不用,你收不收徒。”
张伯一愣,“……什么?”
“收徒。”
邓衿重复。
张伯沉默,片刻道:“殿下,张某愚钝,医术浅薄。
如果要学,应当向一等御医学。”
“我知道,”
邓衿看着他,“你最熟悉宋子须,所以找你。
我就问一句,收不收?”
张伯为难,“殿下,从医不是说说而已,要明白其中道理,又要外出实修,想学广学精,没三五年学不下来。
仔仔他就当这么一两年伴读,以后也是要在宜州当地方官,这样学一半落一半,不如不学,浪费大好时间。”
换邓衿沉默了。
须臾,他道:“你只需答收不收。”
张伯微叹。
过了一会儿,张伯道:“那先看看我的医书吧,看懂了再做决定也不迟,我带了几本,一会儿拿来。”
邓衿点头,又看向许勉,“你是他膳师?”
许勉:“是,但我才出师,不收徒。
殿下要是想学,来学便是,如果殿下能去宜州,倒可以去我师傅那学,我师傅做了仔仔十几年的膳师,跟他学比较好。”
事情定下,邓衿回屋写了张盖印的官据,道:“我没带银钱,劳你们把这个给小顺子。
按一等讲官一月所得银钱发,还是你们自己定收徒费随你们,一月一取。”
邓衿执意要给,三人推拒不下,暂且收了官据。
接下来几日,宋子须病始终不见好,时好时坏,反反复复,因而一直病卧在床。
他换下来的衣服,他以为是许勉他们差聂叔过来取了洗好。
他吃的药膳有一小段时间变了味道,不算好吃,但也不算难吃。
但吃着吃着,味道又慢慢接近原来的,直至再也没吃出另一种味道,回归他熟悉的那种。
有时他夜间醒来,能看到邓衿坐在遮光屏风里点灯读书。
一看外面的天色,估摸着应当是丑时。
他微微翻身,那边的邓衿察觉,转出屏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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