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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真如此?”
宁敬贤心中一喜竟大步上前走到摇篮边望着阳澄,激动地道,“祖宗保佑啊!
大夫需要什么药材尽管开出来,只要能将小儿身体调养好,你尽管下方子!”
李大夫含笑点了点头,东家既然这么说,那自己的诊金自然也不会少,想到白花花的银子他便满意地去桌边拿着早已准备好的毛笔沉吟着去开方子了。
宁敬贤弯腰凑到摇篮边,先是伸手用手心摸了摸阳澄的额头,低喃一句道,“确实没有烧了!”
确定烧退了,他才转为用大拇指摸了摸孩子光滑的脸颊,“这个月可是颇为凶险,定是你娘在保佑你,小二你可要好好的长大呢!”
这人居然憔悴成这样了!
婴儿的视线都不太好,只能看清个轮廓,等到宁敬贤蹲下时阳澄才看清楚他现在的样子,与一个月前相比宁敬贤至少瘦了有十斤以上,身上原本合身的衣服穿着都有些空荡荡的,脸颊往里凹着,眼睛下面是深深地阴影,看样子是很久没有好好休息了!
别人不知道阳澄却是清楚他失去的不仅是妻子,还有一个嫡子,可是自己顶了他儿子的身份,他儿子便不能正大光明的祭奠了。
又有宁夫人的丧事,虽然上头有老人,只办了“五七”
,却都要他一手操办,这年头重视白事,一场丧事极其熬人,就连好人都能熬病;他的长子长女都不过七八岁而已,正是需要他安抚的时候,自己这个顶着他二儿子名头的人又是要死不活的,可以想象宁敬贤这一个月过的是什么日子!
不过即使是这样忙碌的时候,宁敬贤每天也会抽空到自己房里来,有时候是对着自己说说话,有时候是亲手给自己喂药,尽管当时烧得糊里糊涂的,他说了什么都不记得,但被他抱着时候的那种温暖的感觉却忘不了。
阳澄复杂的心思掩藏在他软绵绵的婴儿外皮之下,宁敬贤只觉得小娃儿黑溜溜的眼睛一直盯着自己,随着自己的动作湿漉漉的眼睛便转来转去,看起来可爱极了,让人心中莫名的就一软。
他轻轻地捏了捏那可爱的小鼻子,亲昵地道,“小二从小就这么会折腾爹爹,长大了可要乖乖孝顺老子哦!”
宁敬贤的话让房中的下人们都笑了,更有像福安这样胆大的插嘴道,“老爷,二少还这么小呢,听得懂么……”
他的话音还没落,就看到小娃儿伸手抓住了宁敬贤的食指,用力的晃呀晃,像是听懂了在拉钩一样,顿时让所有人都忍俊不禁,他们却不知道阳澄心中却是在想,不管宁敬贤是出于什么理由对自己好,可行动上确实是对自己不错,这个便宜爹认了实在不亏!
第5章
阳澄真正清醒的见到自己这辈子名义上的哥哥姐姐还是在出殡那天,这对他来说也是新奇的经历,之前活了两辈子他都没有使用哥哥与姐姐这样称谓的机会。
出殡要赶早,因此那天还没亮他就感觉到奶娘在一层一层的给自己套衣服,已经成为惊弓之鸟的女人将他用小衣服裹得严严实实之后又给他套了一件用最粗的生麻布制成的衣服,因为那粗麻衣服根本没锁边,有些地方还露出了一些细须,看着就像是两块麻布随意的拼接起来。
接着奶娘又将他用襁褓包好,小心翼翼地抱出了房间。
整个过程中奶娘与那些小丫头们都低言细语,一举一动各有章程,动作十分麻利,阳澄还在晕呼呼的时候就已经被她们带着穿过重重走廊到了前院。
还没走进停灵的棚子他就已经听到嚎啕的哭声和道士念经的声音,接着鼻尖就闻到浓郁的香与纸钱燃烧后的那种特殊味道,阳澄本还眯着眼睛想要再硬撑着迷糊一会,突然感觉奶娘带着他跨过一道门槛,一股奇特的气味冲入鼻中让他猛打了几个喷嚏,彻底清醒过来了。
烛火、燃烧着的火盆、烧着炭火的炉子、还有满屋子人的气味混合着哭声、念经声、说话声混合起来之后不但让空气都变得厚重,浑浊得让人几乎要窒息一般,令人觉得这里与外面简直是两个世界。
阳澄娇嫩的鼻子与眼睛完全受不了这样的刺激,不但不停地打起喷嚏,眼泪也不自觉地汩汩往外流,纯粹是被熏的。
忙得晕头转向的冯松柏一见到她们就指挥起来,“快抱着二少爷与大少爷他们站一起。”
看到那奶娘还站着没动,他跺着脚催促道,“还不快点,时辰快到了。”
奶娘诺诺地往前走了一步,又退回到冯松柏面前为难地道,“大管家,二少爷身子娇贵,这灵堂实在不适合少爷久留……”
“知道,知道,行完礼就将二爷抱回后院。”
冯松柏心知这奶娘是被吓怕了,前一个主子身体弱得不知不觉就去了,这新主子又是个身体差的,她是生怕小主子再出事让自己担干系了,也不想想要是老爷没把握怎么会让她抱少爷出来。
真是个没脑子的!
心里骂了一句,他不耐烦地道,“今天出殡总要让二爷送太太一程,亲家老爷太太都来了,总不能让人挑咱们的理,老爷特别吩咐了让二爷出来露个脸。”
奶娘这才安下心来,抱着阳澄走向孝子孝女哭灵的地方。
“让人去清查下,瓦盆准备好了没……”
听着身后冯松柏大声对小厮吆喝着,似乎没什么异样,但是他转身时望向奶娘的狠厉阳澄却没错过。
阳澄撇了下嘴角,知道自己只怕要换奶娘了。
有点可惜啊,这奶娘虽然有点木愣,不过好歹照顾人还算精细,长得也还不错,至少看起来赏心悦目,不知道新换的人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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