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样的痛,远不如十四岁那年的痛与惧。
那就是影杀。
在胡家的老总管第一次提到影杀的时候,她只觉浑身说不出的寒凉。
十年前,她只是动了前往天封的念头。
她宁愿相信那是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噩梦——朔北寒风,黄沙卷地。
雪亮的锐光从不可思议的角度闪过,不比一根头发丝重,带来的却是致命的伤。
十四岁的自己惊惶地看着那些锐光一片片削在自己身上,喷出猩红的血,泛上锥骨的痛。
她仿佛在一个醒不了的噩梦里,只能跑呀跑,跑得双腿发软,浑身乏力,却没有歇下的想法。
她清楚地知道,停下就等于认命,任自己的生命被残忍的屠戮。
她不知道追杀自己的到底是谁,在对方强大的杀念下,她像一只被猫逗弄的耗子,当对方对自己失去兴趣的时候,也是死亡来到的时候。
不能停,不能让他失去捉弄自己的兴趣。
这样,也许还有最后的生机……
十四岁的自己爆发出远超过自己年龄的柔韧与耐性,还记得浑身阴寒的感觉,也不知湿嗒嗒贴紧额头的发丝,到底被汗、还是血粘腻着。
那时候,哪怕再细微的风,也会吹得浑身发痛。
时经十年,那样的噩梦,即便想起来,心头最柔软的角落也会像针扎似的,带来全身的战栗与惧怕,这是她最不愿回想的往事。
如今,她不仅记起那日情景,还借此强迫自己一遍遍回忆,当日的险,对比如今的安逸,简直是天壤之差。
故而,下面这些话,她说来分外的真心实意,“多谢王爷让出这条路,让刘某安安全全地到了天封。”
东夏百姓,非云皇手谕,禁往天封。
幼皇年弱,当权者只有摄政王。
若非是摄政王放出这条路,她与胡荼一行人,又岂能畅行无阻地到这天封。
就这点而言,刘盈其实是感激摄政王的,不管自己是作为胡荼的附带品,顺带着沾上光、顺利来的天封,还是别个什么原因。
胡荼与她既然是到了,可见摄政王依是顾念旧情的。
她低头道:“您让了一条又一条的路,为何不一直让下去?”
“修路是吏部官员的事,与本王何干。”
说这个,就显然有些推脱了。
刘盈那么聪明,怎么听不出他想撒手不管的意思,她豁出去了,也不管对方的态度,轻声,“到底与您有血脉之亲,他就要死了,您真的无动于衷吗?”
一张亲情牌被她斟酌再三,终是丢了出来,摄政王却笑了起来。
“他是谁?小友莫和本王玩这些文字上的游戏,要喝茶,本王备了上好的碧螺春。
要试剑,本王身边的侍卫们,也会有兴趣与你切磋一二,就当是指点后生,他们素来是很好的武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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