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二十年前,钟瞿也只是个小小的办事员。
我们三家同住在市郊的老新村,三个孩子打打闹闹的从小玩到大,只是后来,各家境遇不同,温家和钟家逐渐欣旺,先后搬离,只剩了我们还在老地方住着,希冀着拆迁来改善居住条件。
我很早就懂得,各人各福,强求不来,倒是告诉我这句话的父母,始终没想通似的郁闷着。
“应该一起回来的罢,他们恋爱都谈了这么多年了,这次回来,肯定要办喜事。”
我若无其事的说,巧妙的断了母亲的那点心思。
母亲脸上稍稍一黯,随即恢复了正常。
我心满意足的撂下碗筷,哼着歌进房间去了。
关上房门,整个人才彻底放松下来。
什么时候,连跟自己妈说话都象演戏一样了,想想长大真是悲哀。
坐在书桌前,托着面颊,视线投向窗外,脑子里空空如也。
良久,左手不听使唤的顺着桌子的抽屉一个个摸下去,准确的打开倒数第二个,从最深处掏出一个饼干罐,缓缓的打开,是乱七八糟的明信片。
在罐子的最底层,我摸索了一会儿,终于捻出来一沓用回形针别好的纸,大大小小极不规整。
一张张的翻看。
“秀妍,明天早上八点三刻有个电话会议,记得提醒我。”
“秀妍,请将这些文件存档。”
“秀妍,我今晚八点走,去广州。”
……
零零碎碎好几十张,都是我偷偷收集的,多数写的英文,他的中文字有点可笑,没有棱角的,大概是写惯了英文的缘故。
落款处的“卫黎军”
三字如非解释,旁人决计读不准的。
那样正气的三个字,他竟能花里胡梢的签成一只蝴蝶的样子。
他的字是圆滑的。
有人说,字如其人,真是一点也不错。
“老大,我喜欢你。”
那是我的声音,颤颤的,有丝紧张,带着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笨拙。
“……对不起,我不明白。”
他的声音没有一丝起伏,好像我是在跟他说一份文件要签字似的,可眼里的亮光在一点点的收敛起来。
其实已经明白,这样的回答,已经给出了答案,虽然婉转,一样令我心碎。
我岂是他的对手,坐振江湖十余年,什么风浪没见过。
虽然当时落魄,可应付我这样的角色连翻掌的力气都可以省了。
“啪”
的一声,我死死关上盖子,简直想把那些字都闷死在里面。
心里倒是不再刺痛,是一种钝钝的麻木,毕竟快三年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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