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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罢了这《抱瓮录》之后,徐挽澜原本除了律法及史书以外,甚么闲书都不看的,可现如今倒也对这种花植草之道生出了兴致来。
便连这夜里头做梦,徐挽澜都梦见了不少琪花瑶草,悦目而赏心,隔日醒来之后,一掀被子,还真有几分心旷神怡,欣然自得。
她在屋里才一起身,唐玉藻在外头听着响动,这便笑眯眯地推开门扇,端着洗漱之物,缓步入内,开始伺候这徐三娘梳妆打扮。
待到徐挽澜坐到镜前之时,唐玉藻眯着一双桃花眼儿,静静立在她身后,手持篦子,细细梳着她那长发,随即巧声笑道:
“三娘今日既要同那崔知县出去,可得好生打扮一回。
昨日里魏大娘给的那些胭脂水粉,倒是可以派上用场。
这好脂粉,配上奴的好手艺,定能令娘子将旁人都比了下去,艳冠群芳,色绝寿春。”
徐挽澜听着,不由笑了,朗声道:“那倒不必了。
我若将咱崔知县都比了下去,我又能得着甚么好?随便打扮下便行,用不着那么上心。”
她虽这么说,可这唐小郎,却仍是按着徐阿母的吩咐,用魏大娘给的那胭脂水粉,给这徐挽澜化了妆面。
待到徐挽澜放下手中书卷,抬头看向镜中的自己时,先是一怔,随即笑出了声。
她笑着回过头来,站起了身,拍着那唐小郎的肩膀,朗声赞赏道:“玉藻你这手艺,可谓是玲珑透彻,超神入化。
管他甚么东西,到了你这手里头,朽木可雕,粪土之墙亦可圬,腐朽复化为神奇!”
唐小郎闻言,心上一喜,微微含笑。
他稍稍犹疑一下,随即眯起眼来,笑容愈深,口中则低声轻道:“娘子先别动。
你这唇脂,奴没抹匀。”
徐挽澜连忙微仰下巴,抿住双唇,眨着一双清亮的大眼睛,直直地看向唐玉藻。
唐玉藻被这眼神盯着,心上愈发悸动。
他强定心神,凑得离她近了些,接着缓缓伸手,用自己的拇指指肚,轻轻柔柔地,摩挲着她那浅绛色的樱珠小口——其实这唇脂涂得极好,绛萼微深,艳粉娇红,并没有哪一处不曾抹匀,他分明撒了谎。
徐挽澜见他眼神飘忽,手不住地蹭着自己的唇,她不由得一笑,张了下口,假装要去咬他那手指。
见她突然动作,唐玉藻这才回过神来,眯着那狐狸眼笑道:“涂好了。
涂得极好。
只是等娘子用罢早膳,约莫还要掉几分颜色,到那时候,奴得再给娘子补上几分。”
徐挽澜点了点头,随即忽地想起了什么似的,蓦地出手,按住唐玉藻的肩,清声笑道:“我才发现,咱两个好似差不多高。
来,咱俩比比个头儿。”
唐玉藻一愣,心上微颤,这便同她凑近了些。
徐挽澜用手一比,愈发高兴起来,道:“我倒比你还高上一丢丢呢。”
唐玉藻闻言,眯眼而笑,抿唇道:“娘子合该比奴高的。
你又不是不晓得,现如今这小郎君,个头儿低些,娇小玲珑些,方才算得是美人儿。”
徐挽澜撇了撇嘴,倒是没出言反驳。
唐玉藻见她如此,心上一顿,兀自寻思起来。
待到这徐三娘用罢早膳之后,她又由唐玉藻拉着,补了好一会儿脂粉,接着她便坐到院中石凳之上,百无聊赖地翻起了昨日买来的《百花谱》,只等着那崔钿寻上门来。
可谁知她等了许久,直至日上三竿之时,这门外头都半点儿响动也无,直教这徐挽澜微微蹙眉,连连叹气,暗中琢磨道:这崔娘子,莫不会还在睡大觉罢?若非要等着她,只怕她都从花市回来了。
可若是不等,又唯恐得罪了她,真是两相为难。
她坐在这儿,又干等了好一会儿,直至晌午之时,却是还等不到人来。
徐挽澜左想右想,干脆站起身来,先将书册放回原处,随即便大步走到了院门前头,抬手就要将门栓拔下,大步出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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