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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强,把糖水端进来给胡先生,再去给我盛一碗来!”
小乖仿佛听到我的声音,在里面喊了一声。
我连忙端起碗,毕恭毕敬地送到胡一手里,他嘴上那两撇胡子一翘,笑嘻嘻道:“听说小强手艺不错,有机会我一定要来尝尝。
小强,不要老闷在家里,年轻人一定要多出去跑跑,见见世面,老闭门造车,所有事情都想当然,还把别人的好心当成驴肝肺怎么成呢?”
一般来说,我对深奥的语言都采取当耳边风的态度,这回也不例外。
我偷偷瞥了瞥小乖,发现他脸色有些发青,那是平时生气的前兆,我吓得风一般卷出去,为他盛了碗糖水进来,一直守在外面的笨蛋老虎也乐颠颠地跟着我跑,脚下没刹住冲了进来。
胡一一口糖水喷得到处都是,呛得连连咳嗽,都这样了,还不忘拍着桌子笑。
小乖也笑出声来,接过糖水,把我拉到身边坐下,拽过我两只黑黢黢的手用毛笔敲手指,他敲得不重,我乐呵呵看着他,很喜欢这个新游戏,他敲了一会,胡一也笑得踉踉跄跄告辞。
当胡一的背影消失,小乖把毛笔往地上一扔,重重地咬在我唇上,仿佛要把我的口水吸干,我不敢弄脏他的衣服,小心翼翼地举着双手。
他把我按倒在榻上,捧着我的脸狠狠地吻,吻得我浑身燥热起来,连久未得到释放的柱子也立刻昂然挺立,后面的洞洞也痒痒的。
我把手偷偷绕到他身后,刚想拉开自己的腰带,他眼中精光一闪,突然推开我,又扑到那堆帐本中间东翻西找,他脸上的喜悦越来越明显,当他翻到一本什么东西,大笑一声,拿出算盘埋头算帐。
我双手仍高举着,以这样尴尬的姿势躺了许久,见他始终没注意到我,终于灰心,默默地爬起来,他顺手摸摸我的头,“小乖,你跟笨蛋去玩,等下把晚饭送到书房来!”
我一步步挪出去,又一步步挪出云家庄的红漆大门,后面跟着一只像老虎的狗。
扬州乱弹之二丹朱
扬州的大户人家都有个毛病,喜欢把自己的家门口弄得像迷宫一般,小小的巷子里,很突兀的一个小门,虽然门内别有洞天,桃红柳绿,雕栏砌玉,回廊兜兜转转,飞檐沉浮阳光和绿树构成的和谐画面里,万物悠然自得,即使外界有天大的变故,这里也一样平静安然。
云家庄还好,因为泰山和岳母认路本领不是很高,大门没有像别人家一样做成小狗洞,好歹做成鲜艳的红色,而且标志显眼。
虽然我从来没迷路,小乖怕我回不来,还是在门口立了两个大大的石狮子,正好给我没事骑着玩。
老虎笨蛋忽前忽后撒着欢儿跑,看着它身上别扭的虎皮,我越发想念瓶子的真老虎,想念以前的幸福生活,要是时间永远停留在那一刻该多好,我们不用担心银子,不用担心挨骂,他心情好的时候会亲亲我,还会在我做事的时候偷摸我的屁股,晚上还会捅捅,我偷亲他会被他用藤条追得到处跑,或者干脆用手劈头盖脸地打,他虽然生气,眼中总有微微笑意,仿佛……秋天的绚烂阳光。
两堵爬满爬山虎的围墙终于被我抛在脑后,我回头看了看那两只怒目圆睁的石狮子,再看看湛蓝的天空,白云如散落一地的棉絮,又朵朵纠缠成团,仿佛同我一般心事重重,远没了以往的悠闲劲头。
我真舍不得离开有小乖的地方,可是,离吃晚饭还有许久,若是呆在云家庄,我不闷死也只剩半条命了。
我暗下决心,不能再缠着小乖,不能为他分忧就罢了,千万别再给他添麻烦,这几天我给他添的麻烦够多,不是磨墨弄脏纸就是打碎砚台和纸镇,他虽然嘴上不说,心里一定很生气,要不这两天怎会对我这么冷淡。
老虎笨蛋见我停下脚步,在前方摇着尾巴等我,我冲他一挥手,“快走,上街去!”
它乐得嘴巴几乎咧到耳根,纵身朝我扑来,我摸摸它的老虎头,拔腿就朝前面的十字街跑去。
十字街是扬州白天最繁华的地方,一条南街和一条北街呈十字交叉形状,街上市肆林立,小摊贩更是多如牛毛,热闹的时候人们摩肩接踵,拥挤不堪。
到这个时刻,我才知道老虎笨蛋只能用胆小如鼠来形容,它夹着尾巴,耷拉着耳朵紧紧跟在我脚边,一有大些的动静就吓得嗷嗷叫,咬着我的裤脚不肯放。
我们刚穿过一条青石板小路绕到南街,我就发现带它来是个错误的决定,只见人们纷纷停下脚步,对我们指手划脚,那些打扮俏丽的姑娘小媳妇掩面而笑,有几个老婆婆竟捂着腰蹲了下去,更有甚者,一个黑脸敦实汉子干脆坐到地上,不停捶打面前那堆可怜的红薯,老虎笨蛋用无辜的眼神看着我,我顿时有些心疼,一把抱住它,轻声安抚,“别怕,小笨蛋,他们不懂得欣赏!”
我一边嘟嘟囔囔,一边昂首挺胸地穿过人群,看到傻子瓜子几个大字时,我一摸怀里,才发现自己把零花钱都存在床底下,只好暗暗吞着口水,继续安慰老虎笨蛋,准备绕上北街那卖小鸟的铺子,没钱看小鸟总可以!
远远看到那卖鸟的铺子,我不禁加快了脚步,这时,那瘦得没几两肉的掌柜飞快地窜出来,埋头就准备上门板,我抓抓脑袋,暗忖,怎么这么早就要关门呢?那掌柜满脸堆笑地回过头来,“萧少爷,真对不住,咱们要打佯了,明天请早!”
真不凑巧,连我每天的这点玩乐都没了。
看着掌柜的满脸汗水,我有些于心不忍,“掌柜的,你热就去歇着,我来帮忙吧!”
掌柜的汗流得更快,赶苍蝇一般朝我挥手,“不用不用,萧少爷,您带笨蛋去画舫玩去吧,听说从燕国来了个美人,比天下第一美人还要美上三分!”
他眨巴着眼睛,笑眯眯道:“再说,他经常在画舫上出出进进,反正看他也不用花银子,再不去就挑不着好位置了!”
我心中升腾起一股无名之火,我的小乖是顶顶漂亮的,哪个没长眼的敢抢他的名头,我顾不上跟掌柜罗嗦,脚下如风,抱着睡得正香的老虎笨蛋向河边狂奔。
半路,老虎笨蛋见离开人群,欢叫着跳下来,在我脚边绕前绕后地跑,我怕踩着它,顿时乱了脚步。
这时,一顶青色软轿从我们身边经过,那小小的帘后人影一闪,老虎笨蛋瑟缩两下,又咬着我的裤腿要抱,我鬼火直冒,啐了它一口,“我要去看那燕国美人,你别捣乱!”
拖着脚就不肯抱它,它咬着我的裤腿死尸般被我拖出老远,我无可奈何,只好蹲下来对它谆谆教诲,“燕国美人是坏人,我们要去对付坏人,保护小乖……”
“谁说我是坏人!”
一个软软腻腻的低沉声音响在我身后,我回头一看,眼珠子差点掉下来,那美人长发如瀑,只用一方丝帕松松地束在脑后,几缕散落胸前,又随着不羁的风拂在脸上,把那粉雕玉琢般的脸衬得更加明艳动人。
美人慢慢走向我,长袍曳地,竟如缓缓漂浮于云端,直到我看清楚那平坦的胸部和喉头微微的突起,才恍然大悟,敢情这又是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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