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嫃恍惚了一阵,低低应道:“是么,也好。”
篷车的帘子放下来,一望无垠的大漠风光顿时缩成了一丈见方的狭窄空间,上官嫃觉得难以呼吸,紧紧捂着胸口。
司马银凤和蔼道:“你暂且回道观去,我会想办法让你回宫。”
上官嫃淡淡笑着,“皇家当初一心要我出尽,如今又绞尽脑汁送我回宫。”
“仅是不同往日,你长大了,不会由着性子来,对不对?”
司马银凤侧目睨着她苍白的脸色,叹道:“你们的身份就注定了不会有好结果,忘了他吧。
如今我们要同心协力,对付司马琛,阻止他排除异己,还朝堂一片清明。”
“我一切听从皇姐的意思,只是有个请求。”
上官嫃抬眸与她对视,坦然道:“我腹中已有元赫的骨肉,等我生下孩子,才能回宫去拼尽全力对付司马琛。”
司马银凤竟还不已,打量她几番才痛心疾首道:“若被人发现,你性命堪忧,还谈司马报仇?这孩子不能留!”
上官嫃微微扬起下颌,毅然道:“若是不能留,我便与他同归于尽。
孩子有闪失,我决不独活。”
司马银凤连连摇头,“可是你要如何避人耳目?十月怀胎,莫非你终日躲在屋里不见天日?生产的时候便难以掩饰,待孩子出世,你又要将他养在何处?”
上官嫃颔首道:“这便要倚仗皇姐了。”
“你!”
司马银凤语塞,黛眉微蹙,又沉沉叹了口气,“怎么说,也是我的孙……我哪里会见死不救啊?罢了,你先安心在道观养着,我会暗中遣人去照应。”
“多谢皇姐成全。”
上官嫃俯首以表谢意,最后那点点牵挂已经得到了解脱,再也无所顾忌。
浮椿观静谧依然,马车一路晃晃悠悠绕着浮椿山盘旋而上。
尽管没有多少护送的侍卫,行人却明白白车里坐的人是谁,纷纷驻足敬候,待马车跑远了才继续赶路。
皇太后出逃的消息早已不胫而走,但人人皆道太厚孝悌有意,为见父亲最后一面甘愿冒犯宫规,以身涉嫌,几乎命丧大漠。
一回金陵便忙于安葬父亲,并向皇帝请求守丧一年。
又是守丧,上官嫃抚着自己一袭白衣,无奈一笑。
最美的年华,她都在一个又一个丧期中度过,没有娇艳,没有俏丽,只是从头到脚清清白白。
元珊早已站在院门外翘首以待,上官嫃见她消瘦了不少,未免心疼。
元珊眼眶发红,紧紧拉住上官嫃的手无语凝噎。
上官嫃微微笑着,执了她的手一道进去,便问:“元珊,他们没为难你吧?”
“没有,多亏皇上圣恩庇护。
娘娘一定吃了许多苦,如今让元珊好好服侍你。”
说着,元珊领她进屋看,“瞧,这里装饰一新,是皇上吩咐的。”
上官嫃心事重重,无暇顾及其他,一径上了楼。
元珊忙着稍差,接着收拾她带回来的包袱,然后沏茶。
上官嫃在窗边伫立半响,回头对元珊说:“我怀孕了。”
元珊一惊,手中杯里的茶水全洒了。
上官嫃平和地笑了笑,“如今还看不大出来,好在道袍也宽松,皇姐说五个月后就瞒不过来了,要多加防范,不能让外人得知,否则我必死无疑。”
元珊将茶杯搁下,怔怔道:“娘娘,这可如何是好?若将孩子生下来,怎么瞒得住道观里这么多双眼睛。”
“这些自有皇姐操心,我只消安心将他生下来,然后……回宫去。”
上官嫃轻轻托起元珊的手,愧疚道:“牵累你了,我总想着要给你寻个托付终身的人,可我现在无能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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