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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少了两个字没有说,然而源冬柿也知道那两个字是什么。
她看着两个消防员抬着一个担架从已经面目全非的宿舍楼大门走了出来,担架上盖着白布,然而白布隆起的部分,却干瘦而矮小。
她侧过头,看向那棵被烧焦的老树之上斑驳的天空。
“不、不是……源冬柿明明个子很高……”
“这位同学,被烧焦的……是什么样子,你应该知道。”
短发女孩沉默片刻,终于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嚎叫,夹杂在哭闹的人群中,模糊而又普通,然而源冬柿却听得异常清晰。
那场大火,被火烧焦的,只有她,与这棵宿舍旁的老树。
她是有些高兴的,没有人再承受她所承受的痛苦。
却也有些难过,放了会长一回鸽子,吃不成防空洞火锅了,以后……大概也要一直欠下去了。
一只蓝紫色的蝴蝶从被烧焦的老槐树枝桠间翩翩飞下,缓缓飞到了她身侧,绕着她飞了一圈,然后擦过她的耳廓,飞向她的身后,她转过身,逆着人群,朝着蝴蝶走去,那火一般的红色自她身后如潮水一般蔓延而来,将嘈杂的人群掩盖在外,将她包裹在内。
她随着蝴蝶,徐徐走着,然后听见一个稚嫩的童音喊道:“母亲大人!”
那道光亮又缓缓在她身前炸开,她眯了眯眼睛,然后听见木屐在石子小路上快速跑动的声音,夏日喧嚣的蝉鸣钻入耳膜,让她脑中一片嗡嗡之音,她再睁开眼,看见一个梳着总角髻,身着若草色直衣的男童正踩着木屐从石子小路的那一头狂霸而来,他步履还很不稳,跑了没几步,便一个趔趄,扑在了地上。
而小路这边,是一个一头黑发,一身白衣的女子。
她听见响动,脚步缓了缓,肩头微颤,可最终还是没有转过头来。
男童趴在地上,并没有哭,只是望着她的背影,喊了一声:“母亲大人。”
白衣女子叹了一口气,道:“童子丸,母亲走了,若是想母亲了,可以来黑夜山下的信太森林,但是母亲再也不能见你了。”
她的声音很温柔,却带着似乎无法化解的悲伤。
男童只抬着头望着她,望了很久。
夏日炎炎,蝉鸣声声,路边的池塘偶尔几声响亮的蛙鸣,这一切极为平常,然而对于这两个人来说,却如同翻涌着的滚滚浪潮。
“不要怪母亲,只有这样,你才能平平安安地长大。”
白衣女子留下这句话,便迈步离开,源冬柿站在路旁,看着男童默默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慢慢走到他母亲之前所在的地方,拾起了石子之间一个在阳光之下发着光的东西。
那是一枚蝴蝶发饰,蝶翅轻颤,仿佛下一刻便要振翅飞去。
“父亲大人送给母亲大人的。”
他低低说着,抬头望向路的尽头,“母亲大人发现找不到了,会伤心的吧。”
他将发饰收到怀中,沿着母亲离开的方向走去,而这时,风吹动了池边的山茱萸,摇晃的树枝上一颗通红的山茱萸坠入池中,发出“扑通”
一声,他听见声音转过头来,仍是那张属于幼年晴明的清秀可爱的脸,然而那双眼睛,却是金色的。
源冬柿微微睁大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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