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茜梅最后走了,离开王府。
在对她的事情上,顾峥既没表现大度宽容,也没有追究的任何迹象。
她坐在阁楼小窗前,以手支肘呆呆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一个小宫女打了门帘子进来。
“王妃,徐姑娘来了,说要见你”
须臾,徐茜梅穿着绣海棠花的桃红色襦裙夹袄,眼睛哭得又红又肿,走到她面前,一跪,磕头流泪不止。
“表姐,我就要走了,我发誓,你放过我这一次,以后,我离开了这儿就再也不打扰您和王爷表姐夫的清净了”
顾峥眼睫毛低低垂着,头也不抬,声音含些许疲惫。
“我的那些信呢”
徐茜梅一怔。
顾峥“我的那一封封被你所掉包藏起来的、我相公曾写给我的家”
又是两盏茶功夫。
徐茜梅嗫嗫嚅嚅,也不知从哪儿,找出了原先装信的一四四方方红木小匣子。
“表姐”
她又紧张忐忑地跪下,手托着匣子高举到顾峥面前。
顾峥颤着手,迟滞地,凝重地,将东西接到了手里。
打开了匣子,豁然,脸色一白,下颔抖动着全是灰烬。
里面的那些家和信纸已背烧得干干净净。
顾峥深吁了一口气,她猛地又扬起一巴掌,那巴掌,高高举起,这一甩过去,女人的脸很可能马上开花的力度。
徐茜梅把头本能地一偏。
“表姐”
她大叫着,惊慌恐惧哭啼着。
“我错了真的错了”
顾峥笑了,嘴角弧线般上扬,巴掌终落了下来。
不是落到徐茜梅的脸上,而是半空中停了停,无力地垂下。
忽然就在这一刻,她觉得这眼见的所有一切都是虚茫。
一阵风从窗户缝溜进,正好扬起木匣子中一粒粒纸灰。
原来,还有一些残纸碎片是没有烧透的,已经模糊得不能再模糊,却上面依稀可辨零星碎语,“思往事渺茫茫不堪烟梦,多少回,无边恨苦涩酸辛”
、“这是为夫生平第一次遭遇的挫折伤心事,心堵得不知是好,原来,世间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
顾峥眼泪泉涌而出,她全身一震,拼了命伸手想去抓那些其余被风吹走的碎纸残片,然而,风太大,又凉薄凶猛得很,她越是想抓,偏越是满屋纸屑灰烬飞舞得快。
那些伺立在旁的宫女们也忙去帮着关窗的关窗,帮她的抓的帮她抓,折腾了好半天,顾峥手中却还是紧紧拽着一片残存的碎纸,上写,“世间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
她的笑,像是豁然明白什么,醒悟什么。
她对徐茜梅道“你滚吧从即刻起,离开王府,我不要再见到你,最好,咱们一辈子老死不相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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