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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人便是玄姚。
不论他是否只是虚张声势,见这情形,我便已然知道,之前商定的计划恐怕是要行不通了。
可不论有何变数,箭在弦上已不得不发。
即便想要阻止,此时也已经晚了,不知玄姚有何后手,如今只能见招拆招。
高阳说完,一抖衣袍,抬头皮笑肉不笑地望向玄姚,缓缓开口道:“人证物证俱在,逆贼玄姚,你还有何话可说?”
玄姚神情莫测,随手将茶杯放回侍女捧着的托盘上,语气无波无澜道:“高阳,你当初说要替我捉住杀玄嚣的贼人,帮我拿回令牌,让我能真正取玄嚣而代之,可才过了几日,又为何变卦了?”
高阳冷哼:“我几时与你有过约定?”
大厅中沉默片刻,玄姚再度开口,声音已是寒气四溢:“那你说的人证、物证现在何处?”
高阳将视线投向我,我皱了下眉,还是上前一步取下面具,随即从乾坤袋中拿出令牌握在手中。
座上传出此起彼伏的惊叹声,有个白发苍苍的老头抚着长至膝盖的胡子叹道:“与帝晨大人长得竟相像至此,果真是帝家的血脉。”
玄姚颊边的筋肉跳了跳,目光扫过我,又停在令牌上:“这点上你们倒是说了实话。”
玄姚与高阳分庭抗礼,然玄姚既肯承认我帝易的身份,就相当于白白送了高阳一张筹码。
因此高阳脸上立时露出一些得意的神色,然而这笑意还未来得及收回去,玄姚便接着说道:“可惜说到底不过是个小辈,你们以为我提早了族会,是想叫你们措手不及么?”
他冷硬的脸上缓缓露出一个笑容,嗓音低哑却又满是杀气,那声音像是一把钝刀在骨肉上重重划过。
“一个只是承接祖荫的小辈罢了,凭借自己的身份,便真以为自己什么都能做到了吗?”
玉衣立刻闪身挡在高阳前面,手搭在了剑柄上。
形势一触即发,高阳脸色微变道:“你我各执一词,孰是孰非便不是你说了算的。
玄姚,你莫非想动手么?”
玄姚道:“何必动手,你说的不错,我自然是没有资格评判自己的,此事不如交予座上众人决断。”
他站起身来,负手看向先前说话的那个老人,问道:“贺光,你怎么说?”
从贺光之前的言行来看,他是会站在我们这一边的。
高阳的神色松了松,便听那人道:“一个只是承接祖荫的小辈罢了,凭借自己的身份,便真以为自己什么都能做到了吗?”
我与高阳俱都一下愣住。
贺光根本就是重复了玄姚之前的话,他的表情仍旧生动无比,却毫无自觉地说出了这些字句,理所当然到了诡异的程度。
我心底似是而非的疑惑,由模糊一点点随之变得清晰。
随即玄姚的目光扫向第二个人、第三个。
一连十多个……
接连不断的说话声响起,每一个人都重复着贺光的情形。
他们先是回答,然后是互相争辩,神色各异,就像是真的在激烈地讨论着什么,说的却全都是同一句话,
“一个只是承接祖荫的小辈罢了,凭借自己的身份,便真以为自己什么都能做到了吗?”
只有这句单调的话一直交错回荡着此起彼伏,像是一句单纯的嘲讽,又像一个挥之不去的诅咒,催命一般。
大厅里依旧座无虚席,却仿佛空旷得一个人也没有。
荒诞不羁,却又有一种古怪的真实感。
然后所有的声音都在刹那间消失。
在我意识到之前,周围已经安静了下来,针落可闻的大厅中,所有的人都低着头背对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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