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脸比死人还白,我没记错的话这人有严重的洁癖……
烧得病入膏肓的云溯大爷拳头松了紧、紧了松,终于在我的忐忑焦虑中跌跌撞撞起身去收拾了。
这口气才要松下,忽然眼前一黑,我茫然问:“你把窗子关起来了?”
他哼了声,大致意思是不想搭理我的无理取闹。
后脑间歇性地抽搐着疼,我在黑暗里坐了一会儿说:“云溯你点个灯好么?我想,想喝水。”
那边窸窣整理衣裳的声音止住了,我听到火石轻轻嚓的一声,眼前依旧一片漆黑。
到这会我再迟钝也明白了,怎么办?云溯并不知道我这个毛病,倘若被他知道的话,我陷入了巨大的恐惧中。
这种恐惧就似刺猬将自己最柔软的腹部被迫要亮给天敌一样,它会丧失性命而我怕是比它还不如。
“水。”
见我一动不动地瘫坐在地上,他许是考虑到我腿脚不便,大发慈悲地亲自将水松了过来。
我的肘步绷得僵硬,伸出去时微微发着抖,我循着声音强装着镇定去取水,可取了几次都没有碰到。
屋里安静得可怕,隔着的那层纸最后被他毫不留情地戳破:“辛衍,没有杯子。”
全身的力气瞬间流失殆尽,我竭力忍耐着自己脾气:“陛下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看不见他的表情,但从他提高的音调里我可以听出他很愤怒,莫名地愤怒着:“上次御医替你诊治时你为什么不说你的病已经这么严重了?!
你几岁了,还以为自己是个小孩子吗!”
“啪嗒”
伴随着陶杯摔碎的声音,稍凉的水溅在我的手背上,面对他这样滔天的怒火纵然性子再扭,我也不禁瑟缩了下。
“辛衍。”
发完火后,他咬着牙道:“你不想要这条的命早点和我说,我成全你。”
黑暗中我感觉自己一大颗眼泪顺着脸颊砸了下来,接而无数的泪珠争先恐后地涌了出来。
以前在国师府时师父对我说姑娘家就是要多哭哭,才好让人心疼。
那时的我才被父皇丢到荒山野岭里,极度消沉,觉得师父的说法确实很有道理,但这哭总要是有人愿意为你心疼才有价值。
现在我觉着师父与先前的自己都错了,与云溯在一起我已经不止哭了一回了,可我半点都没想过让他心疼,他也不会心疼。
我哭,只是因为,我真的已经到了走投无路的绝境了。
“现在你哭什么?”
他冷漠道。
我抹了把泪,吸吸鼻子道:“我想师兄了。”
我想方晋了,想国师府了,想以前在山中无忧无虑的日子了。
虽然师父教的东西很难学,虽然一年吃不到几次肉,虽然每天都要洗碗刷锅,但怎么样都比现在这样每天心弦紧绷来的轻松快活。
到此时我再没有什么顾忌,自己最大的软肋已经被对方知晓了,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这时的我没有想过,自己的命从一开始都拿捏在他手上,而他似乎从来都对我无可奈何。
“别的呢?”
“想师父了。”
“还有呢?”
“想景晟了。”
咔嚓我听到了另外一只杯子不幸丧生的声音。
与云溯在一起的每天都可以用惊心动魄来形容,惊心动魄的一夜就在我睁眼盲中过去了。
这夜我没有睡着,每次看不见时其实我都或多或少有些害怕,在这片无尽头的黑暗里似乎随时都有噬人的妖怪从四面八方而来。
这样的想法很幼稚,但我就是打消不了,而且越想越害怕,只能睁着双无神的眼睛过了一夜。
云溯倒好像睡着了,这人一贯没有良心,没指望他能陪我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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