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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地毯从南山的半山腰就开始铺,铺了整整十公里,参加婚礼的都是这个城市生活在最高端的人,有电子业的巨头,苹果公司南方经济大区的总裁,其实这么多风云人物聚集在一起,夏念文也不认识,倒是那个只会画画的生活白痴夏慎之似乎对这些都很熟悉,只听她一一地念出那些人的名字,只头一直低低的,似乎不怎么愿意见人,艺术家都是这德行吧,今日她洗澡出门之后还将鸭舌帽戴在头上,将整张脸压得低低的。
出门时,夏念文还问她,这么热的天,戴那鸭舌帽不热吗?会生痱子吧?
夏慎之回了句,遮雨。
十一点,宾客陆陆续续地到了,有穿着西装革履的商业奇才,有穿着晚礼服到处出没的靓丽佳人,没过多久,有欢呼声此起彼伏,却原来是新娘来了,夏念文瞧见柏氏国际的三少爷,一身得体的西装,柏文初十分绅士地打开车门,新娘穿着白色的婚纱从车身迈了出来,那应该就是凌潇潇了吧,确实挺漂亮的,符合所有美女的全部条件,肌肤胜雪,且不是那种苍白的病态的白,而是白里透着红的那份风韵,身材高挑,颀长的身子在白色婚纱的衬托下显得愈发的修长,脸型小而巧,一个掌心盖过去,刚好遮住大半边脸,凌潇潇就属于这样的女人,所有男人梦寐以求的那种美吧,谈不上任何的瑕疵,精致的锁骨,丰满的胸部,可是除此之外,夏念文再看不到别的东西,如果说夏念笙有着那种飞蛾扑火为爱而生的决绝,她就像是一阵风,随时都会飘散般的气质,夏慎之就属于那种静静地坐在那儿都会散发出强大气场的女人,可是凌潇潇,她的气质在哪儿?难道男人看女人和女人看女人真的有那么大的差别吗?可是眼前这个女人分明是夏念笙爱得死去活来的人,夏念文不禁有些怀疑夏念笙的眼光。
她从侧面看过去,夏念笙望着新娘的目光一刻都未曾离开过,取过侍应生端着的酒,她眼眶微微泛红,可是凌潇潇从头到尾,就没往她们这边看过一眼,是太不起眼了吧,三个并不入流的女人,夏念文只不过是个月薪三千的打工仔,连白领都算不上,而夏念笙,只是个落魄的不受中用的夜间一点才播出的新闻主播,而那个叫夏慎之的女人,连一份正当的职业都没有,凌潇潇的目光又怎么会投过来呢?此刻她的全副身心都在那个温润如玉的新郎身上吧,没过多久,还有一些真正重量级的人物出场。
十二点,婚宴正式举行,正堂上的位置上空空如也,宾客云集的碧玉庭平添了许多脂粉气,衣香鬓影的旋转厅是无数俊男美女的身影,一头银发,从容不迫的民营企业家在觥筹交错间窃窃私语。
突然,夏念笙只觉着身子重了不少,偏过头看,却是那个叫夏慎之的女人侧过身子,靠在她身上,头埋的更低了。
悠悠扬的婚礼进行曲戛然而止,满堂的宾客安静下来,大堂后的帘子被拉开,有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领着路,从帘子后走出一男两女,其中一个女人和一个男人面相有几分相似,她神色冷清,却面含微笑,就连笑容里都带着一股寒气,令在座的所有人精神不禁为之一抖,那就是夏念文所在的柏氏国际的当家人吧,早就有耳闻,只她属于柏氏国际里职位最底层,若非今天这场婚礼,她该是很难见识到这位叱咤商业的奇女子吧,柏青筠,柏氏国际CEO,在柏家排行老大,她正看着入迷,突然一声杯盘交错的声音,一个侍应生不知是否也在看着台上的美人,又或者是其他的任何原因,总是就是那杯盘中的酒洒在了夏念笙身上,玻璃身酒杯掉在地毯上,发出清脆绵柔的声音。
靠在夏念笙的夏慎之皱了皱眉,微微侧身,夏念笙依然满眼笑意地盯着那个侍应生,只这一转眼的功夫,满堂宾客的视线不知什么时候全转移了过来,不仅是宾客,还有新郎新娘,台上的一男两女,夏念文就是在那个时候看到她的,从帘子后走出来的时候,她的脸是藏在那男人的身后吧,挨在柏青筠和柏文仲中间站着的那个女人。
记忆中,微皱着的眉头,总是扮猪吃老虎般恐吓学生的样子,那一汪深邃不见底的眸子,紧抿着的唇角,还有那在风雪中傲然而立却丝毫不为所动的曼妙身躯,她那一身温软如玉的清香,都如潮水般朝夏念文袭来,让她在那一瞬有着天旋地转的晕眩。
她没想到会在这个地方见到沐芷,她琯了发,穿着高贵而优雅的套装,局势发展的太突然,她没来得及收拾那份闯入心扉的欣喜和惊讶,她在人群中一眼就瞧见了她,比原来更漂亮了,比原来更有气质了,她以为她认错人,她的高中老师沐芷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可是沐芷她,分明也瞧见她了,还冲着她笑,还是那样温和的,唇角微微上扬的,她想起那年下雪的那个下午,她也是这样笑着对她说:“念文,过来看雪。”
念文没办法形容那种感受,那种清晨走在大雾里散不去的感觉,有点像在梦中,眼前是灰蒙蒙的一大片,身后也是又浓又稠的大雾,只有她和她,她的声音在大雾中若隐若现,念文忍不住回头去望,来处是雾,去处也是雾,是梦吗?是吧,只有在梦里,才会再一次见到沐芷,天外之天,地外之地,只觉得,来处不知,去处也不知身在何处,只紧紧地贴在她的身边,贴在沐芷的身边。
夏念文只觉着自己的心快跳出来,整个人都有些立不稳了,满眼满眼全是她那一身精致套装下那个真实的沐芷,她有些瘦了,风吹过,吹散她垂下来的发丝,骤然靠近的眼神像炙热的火烘烤着她的心。
她说:“念文,是夏念文吗?”
随同她而来的,还有新娘凌潇潇,她终于瞧见了夏念笙,还有人围了上来。
“念笙,你没事吧?”
“这位是柏文初。”
“这位是夏念笙,我的朋友。”
朋友,八年的温柔缠绵,痴情缱绻。
八年的耳鬓厮磨,同床共眠。
她说是朋友,嗯,朋友,所有的爱所有的情都在阳光照不到的地方,这么多年,一起出街只能勾着她的手,临行分别时,人群中就连拥抱都不敢有,这样的情,这样的份,也真的只配朋友二字吧,只是那些回忆中她依偎在怀里痴痴嗔笑的日子,是一场梦吗?她夏念笙,做了一场长达八年的梦,如今梦醒了,这个人也就散了。
她只觉着心口一阵一阵地闷痛,有时候女人狠起来,比男人给予的伤害要多的多吧,夏念笙咧着嘴笑了笑。
那条并不存在的分界线似乎把几人分成了两岸,岸这边站着呆若木鸡的夏念文,咧着嘴苦笑的夏念笙,一脸淡定自若的夏慎之。
岸的那边,柏文初转身去招呼其他的宾客,只剩下新娘凌潇潇和夏念笙四目相望,满眼满心都在微笑的沐芷,还有,还有,那个女人又是谁呢?似曾相识的感觉,又很陌生,该是最近才见过的颜。
夏念文的脑子已经被沐芷的出现完全搅浑了,只那陌生女人清越的声音在耳旁响起,她望着身后那个人,近过身来,用很低很低的声音柔声问道:“慎之,你什么时候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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