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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是日暮西落,阳光染了些微的血色,铺在窗台上,仿佛是绽开了大朵大朵的山茶花,阿多恍惚记得家乡门前是有这样的花的,只是那时还太小,轻易的就被抹煞了:“我……我会得报应……”
他大大的黑眼睛里水雾氤氲:“我知道……我会得报应……”
他平日里口齿并不是很清楚,带点外乡人的口音,这两句话却说的分外的清晰,让人生出不祥的预感,路家声想起回光反照这个词,把他的头按进怀里:“不要胡思乱想的,没有谁敢报应你。”
“我杀了他。”
阿多声音都在抖,轻微的,像得了疟疾,那场席卷越南的着名的灾难,举家逃难,流离失所,终于全部又反扑到身上来了,人生像一个莫名奇妙的圆,出来的,走回去,挣扎反覆,人人都要回到原点。
“我会得报应……我知道的……”
他抱住了路家声,把额头贴在他的手心里,仿佛这样就能得到些许的安慰,他要的不多,简直是一无所求,然而还是注定了要被辜负:“大佬你知道的……我喜欢你……谁要我做对不起你的事,谁就该死他们都该死!”
他忽然激动起来,脸涨得通红,路家声几乎压不住他。
“他们都该死!”
“我知道我知道……”
“你不知道……”
阿多想起了小时候,家门前大朵大朵的山茶花,想起了牙生,眼前这个人,他什么都不知道:“我杀了他……反正……他活的那么辛苦,他不会怪我的是不是……”
“大佬你说是不是?他不会怪我的……”
阿多仿佛是笑了笑,眼角处却淌下了一串泪珠。
路家声只觉得自己的手心全湿了,阿多嘴里口口声声念着的那个人是谁,他隐约也有了些听闻,阿多和杜冷和李庆后和牙生甚至和自己都不一样,他真其切切的是一个人,这世上豺狼虎豹太多了,一抓一大把,唯独人是最少见的。
路家声长长的嘘了口气,反正他的感情是一样的不值钱,送都送不出去,只有阿多稀罕,也只是现在稀罕,因为年纪小,什么都没见过,什么都不懂,他是他唯一的浮草,抓住了就不肯松手,不过倒也无所谓,既然有人稀罕,不妨就拿去,至于以后,以后的事谁又知道呢?
路家声抽出自己的手,在阿多脸上捏了一下:“听我的话,养好了病,你喜欢做什么,我都随你。”
阿多想说你又骗我,明知道他要死了,所以肯这样的哄他,却见路家声微笑着,肤色浅淡,被微醺的目光映照着,显得柔和而又镇定。
阿多忽然就觉得他不能轻易的放弃这个人,不能就这么轻易的把他推给别人,他不甘心,他一把揪住了他:“你不能说话不算数。”
路家声笑了一笑:“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阿多听不懂那是什么意思,路家声只好跟他解释说,是情人之间的约定,阿多就放心了:“我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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