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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似乎从这种明刀暗枪的言辞往来中得到了许多乐趣,浓眉微挑:“双手奉上了,你过来拿。”
这是公然的挑衅,没什么诚意,路家声笑了一笑:“算了吧,你的命连两条狗都不如,我要它有什么用?”
杜冷失笑:“好啊,你这是明目张胆的来骂人了。”
“是你自己说给命不给狗。”
“算了算了。”
杜冷挥了挥手,这种口水仗从来都是越打越糊涂:“我不跟你计较,狗你带走,命我留下,说不定哪天你还得用得着我是不是?”
他把用字说得极重,仿佛别有话外之音,路家声只听得微笑,用他的话,还不如用阿多来的方便,真的要到了用这一步,路家声想,怕是他自己都要鄙视自己了。
爱尔兰猎犬一向不娇贵,路家声回了家里,就交给下人去打点。
这时天已经黑透了,却还没看见阿多回来,他起先并没有留意,后来安绿不放心,跟他把下午的情形交代了一遍,路家声这才感到不对劲儿。
“他会跑哪儿去?”
安绿摇了摇头:“不好说,不过那车上的玻璃是毁了,回来得让他赔。”
路家声本想说你让他拿什么赔,话到嘴边,却又莫明奇妙的咽了回去:心里有点忐忐忑忑的,仿佛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安绿仿佛也被这种气氛感染了,显得有些不安:“他要不回来了,那可就不用赔了……呵呵……”
他笑了两声,自以为十分幽默,但声音明明是干的,离空了的壳子,没什么说服力。
阿多恍恍惚惚的听到了一些声音,极熟悉,近在眼前,又仿佛远在天边,他觉得头痛,想起了什么似的,记忆仿佛岩浆,瞬间就把他吞没了。
他胡乱挥舞着双手,似乎想抓到些支援或者屏障,然而什么都没有,他几乎绝望了,忽然之间他碰到了冰凉的指掌,他迅速的攥住,像章鱼一样缠了上去,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那种冰凉的感觉浸润着他,让他得以平静,他终于渐渐的清醒过来。
周围是漆黑的,只见墙壁上一点如豆的灯光,阿多发现自己紧紧攥着一个人的手,那人正歪过了头,静静的看着他。
阿多从没见过这么美的人,他的美是一种妖,沁入肌理,遍体生寒,阿多猛然坐了起来:“你干什么?”
那人拍了拍手,说了一句话,阿多却听不懂。
听不懂,又觉得十分耳熟,以前在什么地方听到过,阿多紧皱着眉头,那人笑了,艳色直上眉梢,连阿多都吃了一惊。
他却探过了手,玉琢一般的,在阿多眼前缓缓的绽开来,指尖处淡绿色的痕迹,很快吸引了阿多的注意力。
那人轻轻的念了一句。
阿多仿佛被重锤猛击,后脑处的旧伤也发作了,痛不可抑,他双手抱住了头,用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惨叫,那人把他搂进了怀里,轻抚着他的肩头,他奇迹般的安静了,打量着那个人,那人笑了一笑,声音略有些古怪:“我们不大像。”
阿多隐隐约约的记得,从小就不大像。
“你像妈妈。”
那人说这两个字的时候,似乎要把自己的舌尖咬下来,阿多被这种口音触动了,忽然紧紧抱住了他,试探着叫了一声,极低,几乎听不到。
他们分开的时候年纪还小,阿多所能记得的不多了,然而这个人是他的亲人,唯一活在这世上的,与他血脉相连的人,他心里有一种柔软的感觉,水一样的轻轻的荡漾着。
阿多想问他为什么在这里,但很快发现这个地方他其实来过,天底下的地牢大多都相同;不同的是,在牢里的人,会记得很清楚,会分辨其中的细节,阿多猛地推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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