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不似人的声音嘶声力竭的怪叫一声,然后‘咚’的一声就从桌子上跳了下来,地上的黄土发出极大的一声闷响,红通通的血从她嘴里汩汩的流出来,王月莺痉挛几下,用尽最后的力气道:“要发大水了,快跑啊!”
然后就闭上眼睛。
声音实在太小了,也许她只是心里想说,并没有真的发出声音来。
人们一下子安静下来,都吓得呆了,曹荣祥扑上来,叫着:“月莺!
月莺!”
他回头望着人们一张张面孔,哭道:“现在你们信了吧,现在你们信了吧?”
他跑到拿着钱箱子的壮汉面前,劈面就是一个巴掌,叫道:“你们分去,你们要钱不要命,你们通通死去吧!”
“月莺,月莺!”
他叫着将月莺抱起来,哭道:“我们去找医生,我们去找医生。”
将她负在背上,一只手回手揽着她,一只手扶着车把,骑上自行车,边哭边走,月莺毫无自觉的身子在他身后软绵绵的垂着,一条手臂拧成个奇怪的弧度,仍有血迹顺着那只苍白的手一滴滴滴下来,绵绵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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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年过去了,浑河经过一次彻底的治理,已经不复以前半碗泥沙半碗水的浑浊样子了。
河面加宽了很多,水势相应也就缓慢了很多,从英国来的水利专家曹先生担保,除非重大的地质变化,浑河不会再发水了。
现在的佳平县附近的水面上跑的已经少有帆船,而是以机械为动力的大轮船,省里在佳平县建成了正式的水运码头,成了南北六个省的货物流通集散地。
这里常年都有各式各样的人在岸上水面来往穿梭,熙熙攘攘,热闹非凡,人流量比得上周围十几个县城的总和。
这方水土也真是皮实,两次灭顶之灾过去,寸草不留,不但没有让此处成为死地,反而一次比一次更加兴旺。
尤其是第二次浑河水灾,正赶上庙会,可真叫一个惨,当时正在庙会上的乡民跑出去的不足二成,足足有几千人丧生水底,这还是多亏了当时的县知事调停有度,先将大部分居民撤离,要不然还不知道河龙王要收去多少人!
县知事也因为这一次政绩得到上头看中,又是在他的争取下,省里才给佳平县拨巨款建成了一直用的今天的水运码头。
浑河,你终于可以按下你那粗暴的脾气了吧。
一艘现在中国还少见的小汽动船顺着浑河开了过来,船身雪白轻巧,不喷黑烟速度还挺快,在一众货轮中显得十分优越,河面岸上人人都要多看这船一眼,开船的年轻人回头对着副手道:“你去问问曹先生,已经到帆子集了,问他要停多久?”
大副应声进了船舱,不一会一个年逾花甲的老人急急的走出来,来到甲板上四下看,道:“对,对!
就是这,这就是以前的帆子集!
就停在这里吧,别开了。”
船依言减速,慢慢停靠在岸边,老人早来到船头,大副怕他掉进水里,赶紧跟过来扶着他。
老人指着岸边道:“你看那边,那以前都是柿子树,红红的一大片啊!
可是现在都成了河道了。
那边那边……那边以前是一个庙会,你们这么大的娃子不知道,那是四十年前的事情了!
庙会一开,这么一小溜的地方能挤五六千人!”
他喃喃道:“月莺,你说说,咱们那么张罗,也没救下那些人啊!
我查了县志,那一次大水足足淹死五千多人,光是庙会上,就死了三千多啊!
从那时候起啊,就再也没有人玩这个花筒子了,真是开到茶糜花事了啊……”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总是忘不了那一天,总是忘不了这条河啊……”
一滴泪水顺着老人满是皱纹的脸上流了下来,伴随眼泪的,是一声悠长的叹息,恰如那一日,河水的呜咽。
“月莺!”
他轻轻叫道:“你来看看,浑河现在好了,不会再发水了,你高兴吗?”
☆、尾声
尾声
“行了行了!
我都不想了,你个婆婆妈妈的男人,自从你做完这个浑河改造工程,二十多年了,你每年从英国回来看一次,每次都说这几句,有点新鲜的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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