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要有点自知之明,得知道自己在别人那儿几斤几两。”
临走前,淑敏姨撂下这句话,瞧模样已经不想再说表姨一家,嘱咐钟弥半个小时后就下楼吃饭,厨房炖了她爱喝的汤。
钟弥“哦”
了一声,门在一声轻响里被带上,她都还在继续发怔。
她像被淑敏姨的话一下点中,知道了困住自己的情绪是什么,自知之明她不缺,可实在很难判断自己到底几斤几两。
想打电话给盛澎问昨晚彭东新的事现在是什么情况,钟弥摸起手机又放下,立马自省,一心扑在这些事上,那她回州市干什么?还不如待在京市,还能面对面聊。
想到彭东新,再想到何曼琪,钟弥不免唏嘘,但再没别的了,戏中人难笑戏中人,谁敢说自己的戏就技高一筹?
本来不想管京市的事了,几天后的一个早上,钟弥晨起去护城河公园附近的老字号吃早点,看到古城区一带已经拆迁动土,胡葭荔家的老屋子坍作一片废土尘埃。
附近公园锻炼的大爷们最关心时政,钟弥在早餐店里,一边咬着热气腾腾的蟹黄小馄饨,一边留耳朵听人聊天。
有一个大爷侃侃而谈,说这么大的工程可不好做,上头有好几个大老板呢,京市来的那个是一把手,早年在海城做船舶贸易起家的,特别厉害,但这个人八字不好,命太硬,克老婆,五十来岁,克死好几个了。
其余大爷闻言啧声,啧啧啧。
钟弥一口热汤喷在桌上,收都收不住,连忙抽纸来擦,最后在几个大爷纳闷眼神中,草草一揩嘴,跑出店门。
从公园回来后,钟弥去了戏馆帮忙,说是帮忙,谁会安排事情给她做?她在二楼自己的专属位置上嗑瓜子,时不时剥一个喂给旁边笼子里馋食的小雀。
终于想起来似的,她把周霖那部综艺翻出来看,节目问答的倒计时设置得特别惊心动魄,钟弥看着都跟着紧张。
正数到倒数三秒,节目声音猛的切成手机铃声,屏幕上窜进一个属地京市的陌生号码。
她接听,那边传来的声音倒不陌生。
“听说你那天晚上也打人了?”
钟弥听出来是蒋骓那个傻白甜女朋友。
怎么,因为都在同一个场子里打了人,还隔空打出革命感情来了?还要来联络一番?
钟弥声音听起来冷淡又拽:“打了,有什么指教?”
小鱼在那头说没什么,随即赏赐一样邀请人:“出来玩。”
“不去,也去不了。”
“这么不给我面子?”
钟弥笑起来,十分好奇:“你们这种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人,是不是投胎的时候都被下过咒啊?”
小鱼像是担心自己会莫名其妙挨骂一样,小小翼翼问:“你,你什么意思?”
钟弥自顾讲着:“下咒的人说,这趟胎投了就是人生赢家,以后谁要是敢拒绝你们,你们就给我把款拿出来!
就说这么不给我面子?”
这种人钟弥还真遇见过不少,她总结,“像这种张口闭口都是面子的人,往往都活得很不要脸。”
“那还好,我今天才第一次说。”
居然还听出一丝没有同流合污的庆幸,钟弥隔着手机,差点笑出声来,要不她怎么说这条小鱼又傻又可爱呢。
她不仅真信了钟弥的胡说八道,还立马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
似乎拐弯抹角不在小鱼业务范围内,才没说几句,她自己先烦起来,跟钟弥嚷着:“算了算了,我实话告诉你吧,我因为打人的事现在被关在家里了,蒋骓还跟我爸妈说了好多我的坏话……”
钟弥察觉出对面声音一软,有点要飙泪的前兆,立马截过话问:“你那天打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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