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子就是这两天找的,她要搬出去了,彭东新搂着她,说那晚上给她开个乔迁趴,想在哪家夜场随她定。
“把你想喊的姐姐妹妹都喊上,玩儿嘛,就是要热闹要开心,别忘了你宿舍的那位。”
当时她浑身别扭,又不得不挤出笑:“弥弥她好像不怎么喜欢来这种地方玩。”
彭东新冷淡又暧昧地往她脸上轻轻吹烟,捏了一把她的腰,吃痛之际,旁边有常跟彭东新搭伙一块玩儿的男人哈哈大笑说:“她不喜欢来这种地方玩?娜娜,看来你跟钟弥关系真不怎么样啊,就今年上半年,几月份来着,就在这地儿,钟弥生吹了一瓶人头马,咱们彭少才放人的,她挺喜欢玩的,跳舞还特好看,对吧?”
他问周边人要了一声认同,随即下了结论。
“她现在是不敢随便出来玩了!
怂了!
哈哈哈。”
那些男的女的都在笑。
何曼琪不知道他们在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好像把一个姑娘逼得束手束脚是件多了不起的事一样,他刚刚喊她娜娜,她都没有笑,谁是娜娜啊?
彭东新拍拍她走神的脸:“乖乖,懂了吗?”
她生硬地点点头:“嗯,我会通知弥弥的。”
“好好通知,知道吗?”
此刻,她站在钟弥面前,话到嘴边,欲言又止。
身边杵着一个大活人,实在挡手挡脚,天气阴湿,毛巾晾不干,钟弥从柜子里新拿了一条干净毛巾准备洗澡,侧过身,与何曼琪正面对上:“怎么了?有事?”
说着从她身边走过。
何曼琪跟着转身:“就是……我不是要搬出去了吗?你之后又要回老家,咱们以后估计见面的机会也不太多了,晚上有个趴,弥弥,你要不要过来一起玩?”
“都有谁啊?”
钟弥应得自然,仿佛还拿她当一个值得送别得同宿同学。
何曼琪喉咙一滚:“……彭,彭东新……”
钟弥停在卫生间门口,里头的暖灯把人的身影照得仿佛立于浓郁黄昏之中,暖光融融,钟弥却觉得后背冷了一下。
钟弥转过身来,在何曼琪脸上看到明晃晃的尴尬和心虚。
“弥弥……对不起,你还是别去了吧。”
对人的期待一再放低会有什么后果?
得到一丝心软,居然都想下意识感谢。
“曼琪,只要你坚定,你觉得你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不管别人怎么说,对你而言其实都是无关紧要的。”
说完,钟弥进浴室,关上了门,何曼琪怔在原地,倒不是为自己,而是想到曾经的自己。
那时候她们大二,靳月的经纪人来校帮她办休学手续,顺带清空了宿舍桌位床铺上的所有东西。
那晚,整栋女宿几乎都在议论。
她和郑雯雯也不能免俗。
她们站在象牙塔里看名利场,就像站在春天看冬天花木,猜测她们的萎靡,指责她们的衰败,事不关己的时候,分析得头头是道,什么道德与堕落,什么人性与诱惑,洋洋洒洒,出口成章。
那晚她探出脑袋问:“弥弥,你觉得是不是?人哪有那么多苦衷啊?还当是解放前吃不饱穿不暖呢,说到底,还不是不自爱。”
那时候,钟弥好像就是这么回答的。
“人为自己活,别人怎么说怎么认为,都无关紧要。”
何曼琪咽了咽喉咙,没再说话,回到自己的椅子上。
没过一会儿,她手机响了,几分钟后,宿舍进来一个染金发的女生,陪她一起把简便的行李拎走。
当晚钟弥就点开了租房软件。
不能低估人性里的恶,为了安全起见,她觉得还是搬出去安心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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