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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参照安常陪柯蘅试戏的模式来,安常无需走戏,坐在木桌边,等着南潇雪舞动到她身边。
她全程埋着头,瞧不见南潇雪翩然的舞姿,只盯着南潇雪秀美的脚尖步步生莲,每一步都似在湖面上挑动涟漪。
直到那脚步腾挪至她身边。
安常垂了垂眼睫。
宁乡的夏日又湿又潮,而此时片场的无数射灯带来了不一样的热法,热力烘烤着她脊背涌出汗珠,又不断快速蒸腾,好似把什么不为人知的心思摊开在日头下晒,又化作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随着毛孔流失。
可南潇雪的拥抱覆了下来。
跟柯蘅不一样,南潇雪连手臂环绕她肩头的动作都透着克制,她不会把自己的一切想法和盘托出,只化作这个隐忍的拥抱,柔柔的包裹,把你一切想要顺着毛孔流失的心思堵回去。
像倒灌的河水一样回流至你心里,掀起一阵隐秘的翻江倒海。
安常想伸手,想触碰南潇雪拥抱她的手臂,想把自己的手像那晚在ktv一样塞入南潇雪的掌心,可这不是剧本预设的动作。
她只能继续垂眸静静坐着,听愈发汹涌的情绪,顺着每一个毛孔发出无声叫嚣。
直到南潇雪的唇瓣,轻轻碰了碰她侧脸——不是借位,是真正的碰到。
霎时间,万籁俱寂。
一切声音都消失了,细密的雨声、人群的呼吸声、甚至射灯里电流发出的细微滋滋声。
周遭变作一片绝对意义的虚空,安常觉得自己所有的感知,都聚集在了南潇雪轻碰的那片左颊上。
南潇雪的吻令安常觉得熟悉,倒并非南潇雪这样吻过她,而是宁乡的雨便是这般,细密、绵长,带着丝丝的凉意和不为人知的柔情。
南潇雪一路吻了过来,吻上安常的嘴角。
这的确是个很荒唐的梅雨季,安常心想。
从她偶然在桥头瞥到那个一袭瓷青色旗袍的女子开始,一切就蒙上了似真似幻的色彩。
安常并非专业演员,此时的紧张造就心跳怦然,她不能说自己完全入了戏,因为她分明还能察觉到摄像机的存在、监视器后田导的存在、柯蘅和其他一切围观人员的存在。
只是那过分炽烈的射灯晒融了一切,南潇雪的吻分明只带着隐约热力,却也在助纣为虐。
很多片段在安常心里化作了模糊的一片。
从初见时南潇雪的那一身清寒。
到竹编灯笼下南潇雪左颊跃动的那颗浅红小泪痣。
到南潇雪对她展露的第一个笑颜,像藏在厚厚冰层下丝丝缕缕的花。
她觉得南潇雪是她所修瓷瓶幻化的魂灵又怎样呢。
南潇雪想把自己变做那只青釉瓷瓶的精魄又怎样呢。
在这个荒诞却绮旎的梅雨季,她们在这里,在摄像机镜头的捕捉中,在众人或好奇或期盼或窥探的目光中,接吻。
南潇雪的唇真的碰到了安常的唇。
安常是个内向而害羞的人,很多人的瞩目向来会让她觉得浑身不自在,然而此时她却不在意这些了。
她觉得自己是入戏了。
作为非专业演员,她入的不是田云欣所导《青瓷》这出戏,她入的是南潇雪从初遇给她编织的瑰丽又奇幻的梦境。
她主动探出了舌尖。
南潇雪微微怔了下,大概没想到她在镜头下会这么大胆。
她微咬着南潇雪的唇瓣,让南潇雪把注意力集中在她身上。
那一刻她觉得自己的身份很模糊。
说不上自己是安常,是远离了现代因子、落寞水乡里修文物修成“痴”
的修复师,又或是逐渐被精魄勾了魂的愣怔穷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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