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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言道,溺于情者易短于智。
侯爷待世子这般……冷淡,正是寄望世子能免于俗情俗念之扰,他日成以御驾天下的大器。
世子万不能曲解了侯爷这番望子成龙的苦心。”
苏礼卫顿了顿,心头一动,便扯了个谎,“侯爷对世子的爱不同于常人却绝不少于常人,前阵子世子染了恶疾,也是侯爷不顾风雪严寒,抱着世子前去就医。”
“真的?”
黯淡失落的眼神倏尔点亮了光,“自古以来,哪个帝王不说是奉时承运,皇祚天授?我看却是天下为公,能者居之。
便是珂儿想要,也就要了。”
细想了想,便决意回房读书。
那个凝脂一般的男孩儿背着手拾级而下,忽然又回过头来,仰起脸望着苏礼卫。
脸上呈现出一个完全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笑容,一个心满慰藉与撼人悲伤共存的笑容,他说,“苏伯,你便说那冬日烈阳夏飘雪,珂儿也是信的。”
第37章几度绿生时,他乡遇故知(上)
裴少颉一进门便看见了那个人,和当时一样。
正合了那句话,万人之中,只消一眼。
雪剪半霎,梅裁竞艳。
好一幅天澹然,地悠远的边城风致,倒比繁华京师更早地有了春的味道。
裴少颉离京前,去了趟芣苡楼,找了红娘。
红娘起先不依,直说,“这临尘的神仙如何画得?纵是画得,红娘也是万万不敢的!”
几番虚情假意的拉拉扯扯,几声软齿酥舌的调笑打浑,终究哄她画了一幅出来。
执起白玉画轴细瞧了瞧,心说红娘擅画确实不假,可惜勉勉强强也只似了八分。
而画中人竟比那端坐朝堂的真人多出几分活气儿,倒是不曾料想。
裴少颉本就不认为一个投井的宫婢能掀起多高的浪来,可玉王府的克郦安前来投诚,却是如何也让人不忍捐弃的良机。
太子迫于形势斩了丁煌实属情非得已,当日他头一个挺身而出,说这颗人头算是借给了玉王府,日后定要小王爷加倍奉还。
而今,便是要他还一个来的大好时机。
太子费铎对他说,西北苦寒,百姓的日子本就如履薄冰。
如今再叫他们纳粮缴饷,雪上加霜,恐生异心。
裴少颉稍稍思索,便一笑道,“陇右一带的粮饷不仅不可减免,相反还须数倍于其它郡县。
太子当立即传旨,若郡县官员缴饷不力,必严加查办!”
离京一行,明里是奉太子之命向陇右之地敦促粮饷,但暗里的盘算是要陇右一带的大小官员联名弹劾罗汜。
听闻陇西郡守亲自带领百姓凿渠引水,开田垦地,将陇西境内无主的荒田连同自己的职分田,尽数以人丁为据均分至了每户。
不单如是,更开关免赋、以商助耕,甚至以贪赃枉法为由查办了不少达官富贾,将充公的财赀也一并分给百姓用以购种买粮。
不过数月,竟募得一群流民乞丐前来安家助垦,少说也有万人之众。
其心确是可嘉,裴少颉心头一声冷笑:可惜却急进过了头,殊不知“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
那些地方官僚一见裴少颉便哭穷,直言西北荒蛮寸谷难生,如何也交不出这万石军粮。
“罗汜上任不过数月,便已让陇西百姓交口称赞于他的两袖清风,恤民如亲。
为何他能交出,你却交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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