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昂见他这样,笑道:“林兄果然洒脱,三月的天就穿这样了。”
林迦正拿手手巾擦额头上的汗,听见陈昂这样说,笑道:“林兄,当年在洛京时节,到盛暑时分,常见京中的名士穿了透明的纱衣,在大河边纳凉,那可比我洒脱多了。”
陈昂虽然没见过,却也听说过,当日那纱衣,虽有七层,却依旧能看见皮肤上的小痣,洛京的风流,也只能在众人的口里传诵了。
裘郁雨见陈昂和林迦还在说闲话,急得没有办法了:“两位,谁知道西厢那位,竟然是王家的丫鬟,不管真假,到时要是司空发起怒来,到时小弟这吃饭的家伙只怕都保不住。”
林迦说的渴了,嫌杯子喝茶不爽利,正把茶壶拿起来,举的高高的,自己嘴在下面等着,倒茶下来喝。
听见裘郁雨这番说辞,林迦差点被呛住,忙把茶壶放下来。
陈昂从外面到里面这一路,早也想好法子了,对裘郁雨笑道:“裘县令,王司空的为人难道你还不知道吗?公主虽为奴,却只是在他族侄家里,更确切的说,是在他族侄的岳父家里,况且王司空一直对圣上敬待有加,裘县令方才这番说辞,却是把王司空等同于那些篡位的贼子了。”
裘郁雨面上又露出尴尬之色,这些事情,难道自己不知道吗?只是自己虽是林家的门人,从洛京跟到了江右,王司空为了笼络住当地的士族,对从洛京跟来的人有些着意打压,自己这等资历,才求的个建康县令,虽说是右第六品的官位,但是远不如本地士族的门人。
林迦却是知道裘郁雨说来说去,是怕惹祸上身,有些恼了,拍桌子一下:“小裘,你我总角之交,自当知道忠君为上,现在公主流落为奴,你我为臣子的,不是想着怎么把她救出火海,而是想着自己怎么才不失了别人的欢心,这等表现,实在让我心寒。”
裘郁雨听了林迦这话,面上忽红忽白,陈昂忙打圆场道:“林兄你又何必,裘县令有自己的想法也是常事,反正现在表已经送上去了,一切都等圣上的安排。”
林迦哼了一声,再没有说话,三人又说了几句,陈昂这才重又告辞,林迦此时就更不敢走了,裘郁雨胆小他是知道的,但是胆小到这种程度,却是自己都有些看他不起,索性在这里住下,怕冯瑗又出什么事。
冯瑗是不知道外面发生什么,被送进西厢之后,见里面陈设干净,丫鬟又请她梳洗,这种待遇,为奴那几年里面,却是做梦才敢想的,梳洗完,冯瑗不由有些困乏,丫鬟道声安置后出了门。
冯瑗躺到床上,被褥都是熏香过的,虽然这香比不过宫里的,但总比金家那个狗窝好,想到自己终于安全了,再也看不到金小姐刻薄的嘴脸,听到王妈妈怨毒的话语,冯瑗的脸上不由露出笑容,睡吧,这时就可以安心的睡了。
这一觉,冯瑗睡的很沉,从生下来到如今,都从来没有睡的如此香甜,一直到外面有了杂音,她都还没有醒,只是翻个身,预备再睡。
一双手紧紧的摇着她:“姑娘快醒醒。”
冯瑗还是没醒,声音有些急了:“姑娘快些醒醒,出大事了。”
这句话把冯瑗吓醒了,洛京城破的那天,母后就是遣宫女这样把正在熟睡的自己唤醒的,她懵懂的睁开眼睛,目光毫无焦距的看向四周,怎么又有战乱发生了吗?
直到看清楚自己是在一间屋子里面,身边这个姑娘,有些眼熟,哦,是建康县令家的丫鬟,冯瑗这才把反应过来,自己是在建康县衙里面,定一定神,对丫鬟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丫鬟见终于把她喊醒了,长出了一口气,才道:“姑娘,宫中传诏,着姑娘立时进见。”
冯瑗这下笑了,这有什么,自己迟早会得到这份诏书的。
看眼丫鬟,冯瑗笑了:“好了,让我穿好衣服再说。”
丫鬟呆愣愣的看着她,没想到这个看起来脏兮兮的姑娘竟然可能是公主,公主,这是多么神秘的名词,她应该是在皇宫里面,由无数的宫女宦官伺候着,过着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日子,而不是像昨日自己见到她的一样,穿着破烂,脸有青紫之色,手脚处有很明显的淤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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