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愈发沉,剪影都开始模糊,隐隐传来的歌声切换了几首,密闭的空间里才响起男人低沉的嗓音:“方斐,该感恩了。”
方斐深醉,挣扎了几次才睁开眼睛,他向声音的源头看去,目光从张旭尧的眼睛一点点向下,最后落在了唇上。
手脚并用地爬起,方斐一头扎在了张旭尧的怀里,伸手去解男人的扣子。
张旭尧被他解扣子、系扣子的时候多了,已经习以为常并不在意,他慵懒地靠在车门上,夹烟的手擎着方向盘,偏头吸了一口烟,淡淡扔下一句:“犯毛病。”
“你好凶啊。”
方斐边解扣子边拖着醉意说道,喝过酒他的手指不算灵活,动作有些粗鲁。
张旭尧垂下眼睑看他:“谁凶?”
“你。”
手上的动作停了停,方斐忽然有些委屈,“你亲人好凶啊。”
摘烟的动作一顿,张旭尧慢慢蹙起眉头:“谁亲你了?”
醉了的方斐没听出话中的危险,依旧与那几颗扣子较劲:“你!
那么用力,都亲出印子来了。”
张旭尧骤然扳起方斐的脸,压声问:“把话说清楚。”
方斐酒后混沌,哪里说得清楚,他一头扎进张旭尧的颈窝,喷着酒气:“我也要把你亲出印子,种草莓!”
重重一裹,然后直接用了牙齿!
张旭尧身上的肌肉瞬间绷紧,眉间压上了戾色与翻涌的未名之色。
他姿势未变,任由方斐在自己身上作孽,目光看着暗沉的夜色,将烟送进口中。
“方斐,我好不容易穿上的人皮,就快被你撕碎了。”
作孽太多
漫天大雪,冻得僵直的手指高高捧起瓦盆,用力摔在了地上,落地又弹起的碎片从十岁的张旭尧脸颊划过,留下了一道血痕。
卡拉ok的麦克风被人拍出砰砰的响声,像记忆里那扇脆弱单薄的门,常常被砸得山响。
死了男人的家里,女人和孩子被一次次恐吓,菜刀剁入桌角,留下了难以复原的深痕。
那一年的夜里,伴随张旭尧的声音只有母亲的隐泣。
债台高筑,却赚不到钱。
张旭尧便寻了路子去打黑拳,与十几岁的孩子一起被关在笼子里,搏命似的打一场下来,会有几百块的收入。
女人也是在冬天死的,白幡随风扬得猎猎,张旭尧烧了一个纸扎的房子给她,却一滴眼泪都没流。
打黑拳打出了些名堂,十几岁的张旭尧挑战的都是成年拳手。
他那时纹了满背满臂的纹身,拳场老板的一句“凶一点儿”
,他便披了一张凶恶的皮。
在他身上押注的人越来越多,张旭尧挣得也越来越多,他找收债的来收钱,对方却打着牙颤说利息就算了。
罪恶不会长久得胜,地下拳场被查封了;罪恶却又总有办法延续,有人邀张旭尧混堂口当打手,不同意就挑了手筋,总不能留一个隐患在外面。
张旭尧年少时话更少,仅“嗯”
了一声没怎么犹豫的就留在了堂口。
他是堂口里唯一一个读书的,下三滥中也偶有义气血性的人,帮他扛了几次事儿,没让他留下案底。
高考的前一天,有人在场子闹事儿,张旭尧有些分心,鬓角被人划了一刀,他一边背着数学公式一边将人踹翻,第二天鬓角贴着创可贴走进了考场。
大学期间他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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