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将一切归咎于爱情,那么爱情恐怕是世界上最不理性又最无远见的情感,出于爱情的结合也并不一定是幸福的。
实际上,约克夏的天真与政治本能般的计算并不相称,男人与少女彼此相爱,精神世界却无法契合。
他们没有共同语言。
男人为了理想在天梯上一刻不停地攀援着。
婚姻的失策让他遭受了一些挫折,不过,他仍然艰难地博取了党内的重要职务,以废寝忘食的姿态工作着,被同僚嘲笑说是不需要休息的政治机器。
男人此举无疑是冷落了年轻的妻子,而他自己也知道这一点,在某一天回家时提出了离婚的选项,并且承诺了优渥到不合理的赡养费。
妻子对男人的建议相当地震惊与伤心,她哽咽着问道:“您是真的想与我离婚吗?”
男人无法回答。
他想起最初相遇时,少女向他道谢时的样子:略显腼腆,然而是鲜活且快乐的。
分开是最合适的选择。
少女将重新成为自由的黄莺,他可以资助她去念短大或者出国读书;他自己也能够再无负担、以更决绝的姿态向着理想奋斗。
他们都将拥有各自光明的人生。
然而,妻子流着泪,以少有的强硬这样追问着,男人便再也无法回答了。
他们毕竟是彼此相爱的。
和山只讲到这里。
青彦已然被故事中矛盾的情感所蛊惑,追问道:“然后呢?”
“没有然后,”
和山说,“直到最后,两人都没有离婚。
当然,也没有人拯救世界。
爱与理想,都没能漂亮取胜。”
“不过,也没有被生活击溃吧,”
青彦抿了抿嘴,还是没按捺住反驳的冲动,“‘行事必依能够成为普遍立法原则的个人意志’。
认可爱与理想的重要性之后,这样的自我满足,并不是不幸的。”
他为自己在日常生活中随便引用哲学名句的无礼举动而脸红了片刻。
和山倒是正确理解了他的意思:“爱与理想,都不曾曲折,所以并非不幸吗……或许吧。”
或许……
青彦想,这不是和山先生的故事吗?
不过,他并没有问出口。
青彦凝视着和山的侧脸,随着迎面的雾气与晨风,嗅到了似有若无的草木香气。
第四章
樱花满开的那天,青彦参加了镇子上的樱花祭。
他原本鼓足勇气去邀请了和山,却被婉拒了,只好独自驱车出门。
青彦先是往医院去探望爷爷。
山田老人正跟兼信为了如何偷溜出医院商量得热火朝天,青彦咨询过护士后,严厉拒绝了爷爷让他偷渡的建议,还遭到了山田老人的抗议:“杀人犯都可以逍遥法外,我们不过是摔断了一条腿,为什么要接受有期徒刑?”
青彦顺着山田老人手指的方向看去,扔在茶几上的两份报纸,一份头版仍然是杀人逃亡的菅泽国义,目前行踪被锁定在北陆新干线沿线;一份则是经产省事务次长的离奇自杀,警视厅调查中。
不论是公明党政务官的丑闻还是自民党事务次长的畏罪自杀,都是基于报社立场所作出的偏向性报道。
不过……
“异议无效。”
青彦不留情面地驳回了爷爷的偷渡申请。
关于偷渡的讨价还价浪费了太多时间,青彦还没来得及提起和山先生的事,离开医院的时候,已经看到夜空中祭典点燃的焰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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