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子画轻轻一笑,“时辰不早了,我来是接?哥儿去小校场练功的。”
她说话时声音低缓,带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老太君想念曾孙,我这个做孙媳妇的自然得孝顺,现在,饭也吃过了,玩也玩过了,是该补上今日的功课了。”
补上的意思,是原本该学几个时辰,现在仍旧要学几个时辰。
崔翎将?哥儿搂得更紧,“四嫂,?哥儿还小,偶尔让他放松一日,也并不妨碍他成材,不如今儿就算了,等明日再说?”
她的语气极尽讨好,“?哥儿特别聪慧,他懂的也比我多,体力也比我好,才四岁呢,抵得上寻常人家十一二岁的孩子了,真的特别出众。
就当是看我的面子,四嫂能不能网开一面?”
自从来到盛朝以后,她就再也不曾这样低声下气地求人了,许久没有练习过说好话的本事,乍一下子想要重拾前世三寸不烂之舌,有些困难,她也就只好简单粗暴了。
崔翎睁着一双莹莹美目,饱含期盼地望着苏子画,“四嫂,求您了!”
苏子画的表情依旧冷淡,她轻哼了一声,却忽然笑了起来,“今日就去歇了也并非不可,不过明日仍旧要将今日拉下的课业补上。”
她将目光看向小小的?哥儿,“你自己说呢?”
?哥儿轻轻从崔翎的怀中挣脱,垂着头对苏子画说道,“孩儿等会去就小校场。”
他语气微顿,“不过五婶婶因为孩儿受了伤,孩儿得先去奉药坊去拿点药给五婶婶送过去,母亲放心,孩儿不会将今日的功课拉下。”
刚才五婶婶从假山上摔下来时手掌擦伤了,虽然是因为她自个笨手笨脚才会受伤,但他不是没有良心的坏小子,心里很清楚,如果不是为了要给自己捡球,五婶婶才不会爬墙头。
他是个有担当的小男子汉,不会对五婶婶手掌上的伤视而不见的。
苏子画轻轻颔首,目光里隐见欣慰,但那种赞许的神色却只在她脸上一闪而过,转瞬之后,她便又恢复向来平静清冷的神情,“很好。”
泰安院西厢崔翎的屋子里,?哥儿认认真真地将伤药替她抹上,神情专注,看不出一丝四岁孩童的痕迹。
崔翎既心疼又内疚,“说起来都是我不好,早知道你母亲这样较真,就不该带着你到处瞎玩,害得你等会还要将课业补上。”
她算了下,问道,“得练到很晚吧?”
?哥儿却并不当一回事,他笑着耸了耸肩,“母亲就是这样的,她定下的规矩没有人可以随意更改,莫说我了,连父亲都不成,我早料到会是这样的。”
他将药棉放下,“好了,这么点小擦伤,涂两次药就能全好,手掌上嘛,也不必怕会留疤。
就算留疤也没有关系,反正你都已经是我五婶婶了,也不怕嫁不出去,我五叔会对你负责的。”
崔翎目瞪口呆,“喂!
小孩子怎么能说这些呢?”
?哥儿人小鬼大,除了偶尔流露出来的贪玩心性,几乎在他身上看不出来一丝孩童的模样,举止行事老成不谈,连说出来的话都不像是孩子的。
她想了想自己四岁的时候在干嘛。
前世家里虽穷,但四岁小孩也帮不了干活,所以她基本就是被放养的状态,不是在田野里闲逛,就是跟在哥哥姐姐后面打转。
那时也不懂事,还没有察觉到自己在家里并不受到欢迎,整天傻乐傻乐的,无忧无虑,也没有什么烦恼。
今生的四岁,恰逢母亲去世,父亲崔成楷的转变宣告了她温馨有爱的家庭氛围的终结,但调整好心态的她,慢慢也找到了自己的生活方式,虽谈不上什么幸福,但也自得其乐。
生活上有丫头仆妇,也无人逼她读书写字,整日里就瞎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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