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次没有迟疑,兀自伸出手,轻轻推开了朱红的槅门。
一眼就望见了那个背影,他坐在翘头案桌前,微微垂着头,桔红的烛光照映衬他半边侧面,光洁如玉,雍容高贵,哪怕他仅仅只穿了素白的衣袍,全身无丝毫纹饰,仅以一根素白的带子束发,他也是极夺人目的,高山景行,如玉如璋。
乐安公主先走进去,十来步就到了太子跟前:“太子在看什么?”
不等太子答话,径直将翘头案上的书册抽了出来,“原来是画册啊。”
乐安公主无聊的翻了翻。
太子听罢,他并不动怒,也不抬头,起身从翘头案边堆着的画册中再取出一本,翻开,继续看。
“啪”
的一声,乐安公主把手里的画册扔掉在地上,双手按在翘头桌边沿上:“看样子太子不想和人讲话,既如此,本公主是白把沈嘉玉带进来了。”
太子的表情一直是淡淡的,无论乐安公主弄出什么样的动静,他都垂头看书,仿佛外面的一切动静都和他无关。
直到听见沈嘉玉三个字,他忽地抬起头来。
“啧啧,还以为你什么都不关心。”
“你怎么来了。”
他几乎是和乐安公主同时发出声来的。
太子并非如她的所想的一蹶不振精神萎靡,嘉玉心里的大石顿时一沉,也是,太子历来风淡云轻,或许是经的事多,再如何,他都能控制住情绪。
只是越这样,嘉玉越发心疼他,要历经了多少的坎坷波折,才有如今的风雨磐石,犹记当年,太子会为平王妃一句斥责闷闷不乐。
“这儿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太子失态后,又坐下,捧着书,不看嘉玉了。
若不是片刻前情绪的失控,他的态度倒真的是波澜不惊。
嘉玉深深吸了口气:“二表哥,是我家拖累了你。”
若不是因沈家触怒陛下,陛下可能不会对太子不满,若不曾对太子不满,太子他就不可能陷入困境。
、
“和你无关,和沈家无关。”
太子望着翘头案桌上的画册道。
嘉玉听了,心头冒出一种道不明的感觉,太子的语气虽淡,他的话意腔调和他表达的意思是一致的,他心中这件事就是和沈家无关的。
可……怎么可能无关呢。
她唇瓣微动,言辞的匮乏就在此处,她不知说什么能表达她此刻的心情。
正想着间,乐安公主笑吟吟的说道:“左卿安,你我兄妹一场,如今本公主念着你此去说不准再无来日,好心好意帮你,你确定不抬起头,睁大眼睛,好好看看你的心上人,指不定这一面可是这辈子最后一面了。”
太子攥紧袖口的衣角:“胡说八道。”
他冷冷地抬起头道:“我与沈嘉玉只是兄妹之情。”
乐安公主心里呸了声,太子道貌岸然情寿不深的样子装的真差,这样冰冷的措辞配上发颤的音节,以及不敢看沈嘉玉心虚的表情,不正是对她昭示——-
我喜欢你,我心悦你,但我为了你好,我不能告诉你!
衣冠禽兽,阴险狡诈不外如也。
乐安公主在心里狠狠的唾弃了番,基于替人办事的职业素养,她也拿出了满分演技:“兄妹之情啊。”
她拖长这几个字的音节,别有深意的望向嘉玉。
太子微微侧头,刚好避过嘉玉看过来的眼神,嘉玉见了,心口发颤,她本来还抱着希望,太子只拿她当妹妹的希望,但太子的表现是他心虚了,他心虚时的举动和她如出一辙,侧头,避开他们的目光,为什么他会对乐安公主所言心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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