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二嫂当时一定是想省下税钱私藏,结果被抓了起来,一夜没睡,所以回来时眼睛才都熬红了。
不过,按说那绸应该由巡检司扣下了,可是他们卖绸的钱并没有大的出入啊。
所以呢,那些绸就是他们欠了汤巡检的。
算起来能有二十两银子,二哥和二嫂一定包赔不出来,就欠着汤巡检,又一直瞒着家里人。
那自己住到这里的事呢?真与汤巡检有关?
云娘亦不全信陈大花,她的话能听的连一半都不到。
最好是明日回杜家村问一问二哥。
可是,云娘又一想,自己刚织出来的新花样,丁寡妇等着自己明日将一匹织成,再教会大家,好赶着在一个月内织出一千匹交给牙行,这时候自然是走不了的。
而且贸然地回了家,爹娘也会生疑,这事还是别让他们知道了。
毕竟是二十两银子的大事,老人家若是知道一定会气坏了的。
不管怎么样,若没有二哥二嫂,自己也不能这样顺利地到了盛泽镇,云娘便决定回家背地里狠狠说一回二哥二嫂,让他们别再犯这样的大错。
再者,就算住到这里与汤巡检有关,也只能算是几道人情里又多欠了一份,便一齐还了吧。
还清了恩情,以后就桥归桥,路归路了。
想到这里,云娘心里说不出的一痛,又觉得空落落的,仿佛失了什么东西似的,自己啐了自己一口道:“什么是你的,汤巡检难道是你的!
趁早自己绝了这个念头,别让人笑话!”
不知又坐了多久,突然觉得身上有了寒意,方觉得已经是深夜,正要关门,想起荼蘼似乎还没回来,便进后院去找,喊了几声,见荼蘼一溜烟地从巡检司后面跑了回来。
云娘便问:“又去那边做什么去了?”
“看桃子熟了没有。”
云娘不禁气道:“你也老大不小的,没用的事也少做些吧,再就是不许这样晚回来了!”
“娘子,我再不敢了。”
荼蘼应着赶紧回了自己的屋子。
此时,云娘也没有心思多说她,便关门闭户地回了床上,可依旧睡不着。
听着荼蘼那屋里那竹榻吱咯咯地响,便知道她也没睡,正来来回回地翻身呢。
平日荼蘼是一沾床就着的,打着小呼噜睡得再香甜不过,今天还真奇怪,便问:“你怎么也睡不着了?”
“我,我白天睡了一觉,便不困了。”
荼蘼应了,隔了一会儿又问:“娘子,你怎么也没睡?”
云娘被问住了,竟不知怎么答好,就听荼蘼又说了一声,“原来已经睡着了。”
便果真装睡不吭声,最后还是荼蘼先睡了,云娘到了后半夜才迷了一觉。
第二天云娘起得晚了,却更是定下心来,一定要还了汤巡检的恩情,然后再无瓜葛。
先前自己借汤巡检之力学会妆花纱,重回盛泽镇受到照顾,还有二哥的事,云娘思谋着总要办四五十两银子的礼,可她手中的银子总不过几两,又不能从家里拿……
好在自己织出新样式的锦,丁寡妇也答应了分给自己一些,银子数目也相当,倒可以与丁寡妇商量先支出来用。
这样想着就到了丁家,见大家来得都早,要与自己学新花样,云娘便收了其他心思,一面织着,一面将丝谱说出来给大家听。
并不是多难的样子,有心灵手巧的一会儿便学会回去织了,也有脑子慢些的还要再记些时间,又有人织了会儿有疑问的,云娘便忙得团团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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