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谭央眼睁睁的看着她表叔为了她受罪,她会心有不忍,更会因此而觉得,我很卑劣。
我不是不想卑劣啊,可我卑劣起来,她不喜欢,我有什么办法?”
说罢,毕庆堂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
陈叔品咂着,为难的说,“这投鼠忌器的,还真是难办。”
毕庆堂闻言便将剩下的大半支烟死死按在烟灰缸里,目视前方,低声说,“看来,真是没有别的法子了!”
陈叔看着烟灰缸里的烟灰,默然无语,随后,叹了口气。
接下来的几天,冯康总是早出晚归,谭央估摸着时间,马上就要开学了,便觉得不能在这样了。
这天,听见院子里表叔的动静,谭央便拍着门高喊,“表叔,表叔!”
“干什么?”
“表叔,你放我出去吧,学校就要开学了!
我要上学啊!”
冯康咳了两声,“不去了,让你读书,你就知道野!
不准读了!”
谭央大惊失色,语无伦次,“不,我要读,我要读,考上敬业中学那么不容易,我要去!
表叔,求求你让我去吧。”
冯康走了几步来到谭央的房门前,苦口婆心的说,“你也不小了,十七八的姑娘,这么晃着也不是个事儿。
这几天,表叔给你张罗了一个婆家。
姓李,开绸缎铺的,铺面上有五六个伙计,家里有两个帮佣,是个根本人家,大人都通情达理。
那后生我今天也见着了,比你大四岁,本本分分的,说话做事也有模有样。
哪家闺女得了这样的姑爷,哪家的福气!”
谭央瞪大了眼睛,半天没反应过来,冯康听见里面没有动静,回身走了,刚要进屋,就听见谭央将门拍得咣咣直响,撕心裂肺的喊,“我不嫁人!
我死都不嫁!”
冯康并不理睬,谭央还在没命的拍门哭喊,没多久,院里这么大的动静惹来弄堂里几个妇人探头探脑的看,随后嘁嘁喳喳的议论起来,了不得喽,这大烟鬼要卖侄女换鸦片喽。
过了很长时间,谭央的嗓子喊哑了,眼睛哭肿了,砸门的手出了血也麻木无觉,瘫倒在地的她抽泣着,“大哥,大哥你都不管我了吗?”
光线透过窄成一条线的窗隙照进来,尘埃在期间乱舞,找不到头绪,看不见出去的路。
冯康似乎不愿夜长梦多,婚礼定在一个月后,他开始脚不沾地的给侄女置办嫁妆,还请来了七八个木匠,在院里打起了家俱。
从早到晚,院子里叮叮咣咣的响声令谭央心烦意乱,苦恼更胜。
可别管冯康有多忙,每次回家都给谭央带些外面小姑娘们爱吃的东西,什么梨膏糖、海棠糕、蟹壳黄,翻着花的来。
孤独多年,这个对情感表达笨拙的老人以为,他的表侄女还是那个梳着羊角辫的小女孩,他用心良苦,谭央却并不领情,她早已不是孩子了,她要的幸福,不是零食能添的满的。
距婚期只有十天了,这日中午,谭央在屋里闹着,说是叫她结婚她便绝食,饿死罢了,她不要这包办的婚姻!
冯康在院里气得直跳脚,边骂边悔,真不该叫侄女去洋学堂读书,好的不学,偏学这些。
吴妈看着叔侄俩战争的升级,也不知如何是好,这时候,木匠来给家俱上最后一遍漆了,她便急急的招呼人家的茶水去了。
送走木匠,张罗午饭,忙得差不多了,扎着围裙去摆碗筷,经过院里的时候,就听瓷碗落地摔碎的声响,惊呼,“我的天,表老爷,表老爷你这是怎么了啊?”
抹着眼泪的谭央听见了,连忙扒着门,“吴妈,出什么事儿了?”
吴妈奔到门前,惊慌失措,“表老爷好像犯了什么急病,喘不过来气啊,脸都青了!”
谭央闻言吓坏了,“吴妈,你,快去找大夫,不,不,送西医院!”
吴妈揉着围裙,为难,“我,我不知道钱放在哪里,也没去过那些地方!”
谭央急了,“去找邻居借钱,叫邻居帮忙!”
吴妈连忙点头,一路小跑的出去,谭央在屋里干着急,大声的唤着表叔,也不见表叔答应。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将出现无法翻页或章节内容丢失等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