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碧包裹在结界里,想说话又被身边的娃娃掐了一把,憋了回去。
他急得跳脚——才发现自己的脚早就没了很久了。
容音虽然表现得很平静,但他知道她状态很不好,应该自从她来到忘虑阁,今天的状态是前所未有的差。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在那老道的鬼魂身上察觉到了什么。
道场中断,不但一切要从头再来,严重的时候甚至会反噬踏罡的高功。
阿碧抬眼,胆战心惊地观察岑鹤九的反应。
好在,虽然岑鹤九的术法先前也荒废了好几年,但功底还是在的,而且他的阴性气场天生与这种环境相合,还没有表现出明显的不舒服。
岑鹤九停下来,揉了揉眉心,感觉头有点不舒服,但也没说什么,走过去替容音重新展好一张符纸,再轻轻用镇纸压住。
墨色云纹,舒卷开合,宽大的袖沿横扫其上,若无其事。
“为什么停下?”
他没有怪她,居然问得很平静。
容音的胸腔里好像突然包裹着一方海域,情绪汹涌。
她低垂着眉眼,盯着那点慢慢洇开的血砂。
“我不想干了。”
这句话出现在这里,突兀得引人发笑。
就像一个没有满足愿望的小孩子,在这个话题过去许多天后又重新提起。
岑鹤九笑了一声:“为什么?刚才说要干的也是你,摆道场的是你,现在甩手的也是你。”
容音在这平静里听出他的责怪和质问——当初答应他过来帮忙的是她自己,找到将军时和他定下赌约的也是她自己,现在一再要甩手的也是她自己。
“我就是不想干了。”
容音向来不喜废话,她喜欢把自己的想法用最直接的方式表达出来。
但要说为什么,她也不知道该形容。
她只是越想越不对,从医院回来后一直被这些天发生的事烦扰,心绪难平,而且越想越心惊胆战。
她一下午画了厚厚一沓符箓,没有一张令她满意。
做道场的人心不诚,法事是不会灵的。
可是无论如何都心不在焉,又怎么能谈用心。
岑鹤九假装听不懂她说什么,把她的抗拒往这道场上引,“因为他强迫孙筱筱,事后又想将她掐死抛尸?”
岑鹤九眼角的阴影浓重,像笼着沉沉的烟波浮云。
容音突然觉得岑鹤九这个人其实很难懂。
他有时候看似一眼就能看穿,但其实还有更多的时候,依旧是看不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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