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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院本在西湖边,水光山色径落入眼帘,湖中风月佳景尽可逗留赏玩。
当日悟空租得此院,已是傍晚时候,便同黛玉迎来水边,相坐亭中,切切瞧清波白塔,夜色红桥,耳边听得渔夫唱晚,箫声明月。
当时两人约着今日过完灵隐寺,明日步慢携手游湖,怎奈得了此番消息,风月如何都只作流水,再提不能了。
今夜茫茫月色,光摇水影,黛玉虚虚倚在亭中,眼中莹莹是泪,眉目得愁。
悟空便从身侧递来帕子,微微叹息。
黛玉自叹道:“明朝人事谁料得,看到苍龙西没时。”
悟空见其不胜悲叹,到底恐其伤身,叫人坐下了,渐渐地开口劝慰。
昔日在京中贾母早常有病痛,虽未到命薄西山之时,到底瞧得出颓态。
黛玉哪里是不晓得只怕近岁间贾母便要故去,只是为不曾守灵且百日后才得了消息感到悲叹罢了。
及至月荡烟柳之时,黛玉已缓过劲儿来,且同悟空共望西湖山月,窃窃私语,商定了明日乃往金陵城去之时。
翌日,果然叫丫鬟小厮们收拾了行李,一行人又往渡口上船,往金陵中去。
此时已是六月下旬,幸而路上顺风鼓帆之时总多过逆风而行的时候,且在七月头,便叫黛玉到了金陵城里头。
且说惜春自小是在京中长成的,素来又不管俗务,很不知晓贾家祖宅在何居所,离家前更无留恋,只依稀记得众人争吵时说的含糊地界,便写了张条递给黛玉罢了。
今朝黛玉到了南京地界了,只看跳上住宅,怕还有得找的,便只得求助悟空,生怕错过了中元时候。
悟空自然是个有神通的,且叫众人暂且在旅馆中住着,果然不过三日,便探听出来贾府祖宅所在,且已递了拜帖说明来由,只待同黛玉一并过去了。
次日黛玉即同悟空出了旅社,备好车马走了几十里地,终于寻到金陵贾府前,那老宅所在之所,还算是个不错的地段,先时皇帝只收了贾府在京中所有资产并原先在金陵城留下的非是祖宅祭田的财物,因而从外头看来,这老宅除了稍显寂冷,倒是十分的气派。
贾府诸人早知悟空同黛玉要来,便开了府上正门,一早便有贾赦、贾政、贾琏、贾蓉、贾宝玉并邢夫人、王夫人、尤夫人、王熙凤、探春几个等在门口。
黛玉被悟空亲扶着下了车轿,瞧见贾府诸人排场,心下难免生出几分荒诞来,再看诸人迎过来,未有些许迟慢的模样,自叹息着。
转眼再瞧诸人神色,只见一个宝玉面上说不出是个如何情态,只呆呆瞧着黛玉不作言语。
寒暄片刻,诸人即迎黛玉同悟空二人进府。
原来贾家先前在京中相约了分家,到金陵将人都安葬后,便各自分起来院子,向来只说如螽斯般多子多孙为好,却不知分家产时多少兄弟阋墙的,何况贾府中众人,本自亲缘淡漠,偏偏身上黄白之物不得几分,便叫一块砖头也是不愿相让的。
因而现今只各处屋子分了三份,最里头正院给谁尚无定论,悟空同黛玉入府来之时,倒因此瞧不出其内在纷争。
或是悟空看得分明,却也懒得多言一句,无非只是配黛玉到此处来祭奠贾母罢了,何必拆穿人之艰处?
因悟空懒得招应,那边贾府的男子也还都记着先前同谋大计之事,现今见得悟空也落得龙心厌恶的下场,倒不曾怀疑先前之事了,只与他讪讪坐着,难言欢洽。
黛玉倒同探春诸人相说了现状,各有叹息,难免泪眼婆娑,又哭过一场。
到了暮间,贾府诸人也不叫空黛二人再出去寻地方住,予悟空安排了一个院子,探春又留着叫黛玉同她睡上几晚,事便如此安排妥当了。
入夜,正是寂静之时,黛玉同探春皆洗漱完毕了,躺在床上,先是沉默良久,后渐渐小声说些心事来,逝者已逝,便是心中作情,到底现实中更有东西压着,探春同黛玉年岁正是相当,到了如今岁数,闺阁中常思便得一个夫婿的问题。
探春虽是王夫人教养长大,到底不是嫡亲女儿,生母又亡了,难同人诉说苦衷。
虽说探春心中不见得如何情愿同一人相结婚姻,但当今之世哪里又能令姑娘家自由行事,世人言语只如利剑,便是家中亲人也是生怕女儿家不得出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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