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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春听罢,果然都迷茫起来,脸色苍白,待别了黛玉回府,面上还残余着惊悸,同贾政他们说了,见他们面上神色,便知晓黛玉未曾说谎,全家上下霎时都惊出一身冷汗了。
叫贾政他们只得暗中吃了这个闷亏。
又过几日,贾母收到史家回的信,得了百两银子供奉,才真正认清了原先在史家中同她交好的早都踏上黄泉路了,她到底与史家之人不亲近,如今贾家上下皆是一介白身,得此银两已是万分有幸的了。
一日,贾府众人正围坐院子中,面色皆是哀苦,眼见着一时间众人改不掉先是奢靡习惯,花钱如流水,便连原先以为最少也要如此之数的奴仆都又被消减去一半,只留下干杂活的与些心腹,谁知这般了府中眼见还没有钱,至少公中账上的钱是将要告罄的。
适时,有人来报,道今朝林如海同皇帝上折子为他们求情,皇帝念及他们祖上开国的情谊,便将家中女眷的嫁妆都归还了,倘若他们手上有嫁妆单子,叫人去警卫司那边将东西尽数领出来便可。
当下,众人只四处翻找,果然都找到了,王熙凤因先前叫平儿把一部分嫁妆单子的地契交到外面了,也不解释什么,只叫平儿拿着单子,亲自去将东西拿出来,作态间是没有叫家中众人共享其嫁妆的模样。
贾琏见她模样,忍不住道:“你这是何等模样,此间正是我家难过之时,你怎生如此行径!
便是不过以往情分吗?”
凤姐哪里怕他,便是在场其余人也是分毫不怕的,原先王贾两家关系密切,她在其中还做着当贾家主母的梦,又还担忧王家那边也相求两边姻亲关系,谁知现今两边是一个也没能幸免,个个都难堪没落,便叫平儿将其扶起,叉着腰骂道:
“真是倒了老娘几辈子血霉,你真也是个不要脸的混账货色,我倒要替你死去的娘骂你,你见过哪个女子的嫁妆是给夫家受用的?你岂是个要脸的?便不说你母亲过世后才将她那些嫁妆才要流落给你,倘若你有个嫡亲的妹子,那点钱也是分毫落不到你身上的!
你现今却来图谋我的嫁妆,谁知你贾家阖府上下都是这样的泼皮,呸!
我也不是吃素的!”
这一通破口大骂叫在场的面色皆微妙起来,那些个男子都瞧向自家夫人,心下琢磨着。
倒是如邢夫人之类向来洒洒脱脱不管世事的,听了王熙凤一通好骂,倒是醒过神来,谁人不知晓那点儿嫁妆可谓是现今女子身上唯一傍身的财物了,便叫夫家侵占去了,告上官府还有得可能拿回来,可不能傻子似的糊糊涂涂就交出去了。
又见贾府中男子,眼见没有一个是有出息的,只怕钱前□□出去,后脚便落得白茫茫一片真干净。
说罢,众人都是将那些个嫁妆单子交给心腹的丫鬟,叫她们结伴尽数去取了,便是老太太王夫人也如此做,装作瞧不见其余人的眼色,只默默饮着茶水。
那些个男子也还得到启发,赶忙叫人去寻亡母的嫁妆单子出来,生母尚且在世的反倒无处可忙,仔细瞧其中神态,看来还像是恨不得老母亲一下子亡故了,好叫他们拿钱呢。
凤姐见得如此,心下松了好大一口气,倘如其余人等不与她同做,只怕她这番话说出来也是吃不了兜着走,难道不知神不知鬼不觉将人害去,夺其财产之事还少吗?她一个弱女子,更没有自保之力。
贾母如何凤姐不知晓,却是知道邢夫人一向只当个看客,在家中好似刻意不融进来一般,她无儿无女,身上牵挂无非自个儿,定是不肯将手头嫁妆放松的,李纨同王夫人两个又满心都是自家儿子,能全数交到他们手上的定不会叫他人指染分割了去,利之一字何其简单而富有成效。
此番过后,贾府家中气氛自然各有各的怪异之处,只贾母嫁妆丰厚非常,又是家中头一个德高望重的,便做主将手头三分之一的嫁妆充到公中以供开销。
为显公平,倒是邢夫人同李纨做头先不用公中的东西,直言自个儿的嫁妆便够受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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