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而不知想起何事,伏地嚎啕了起来。
第六十二章明珠
那人兀自哭着,论王缜怎么呵斥也奈何不了他,待他自己哭得够了,便擦干了眼泪,又好整以暇地理了理头发和衣服,竟是极合儒礼地作揖拜会:“在下,扬州柳坊人士,柳仕芳是也!”
王缜思索片刻,忽而大惊:“你便是去年中举的探花郎!”
那人听王缜所言,竟是心绪大起,激出热泪,却仍不失体统地拱手答道:“正是!”
王缜将他上下打量了几番,见他虽面敷污浊,衣衫褴褛,然那目光却凌厉而坚强,紧抿的嘴唇示意不屈和愤慨,举手投足间,又透着书香儒雅和文人气质,当真的非凡不俗。
王缜冷然道:“听闻柳探花才取功名,便看破红尘,自寻了仙游。”
柳仕芳恨恨地咬牙,铿锵道:“哪里有看破红尘者还去考功名的!
哪里有才考了功名便看破红尘的!”
王缜疑道:“哦?这么说,你是受人编排?”
柳仕芳愤慨难当,诉说起原委:
“去年春闱,柳某不才,高中探花,恰逢东南海寇之乱平定,皇帝盛喜之下在太学府设文昌宴,新科中举前十者皆数赴宴。
那晚,柳某得皇帝垂爱,皇帝出题,柳某即兴赋诗几首,赢得满堂彩。”
王缜点头:“嗯,确有此事,本王还记得,柳探花当真不世出的风流才俊,论气质风度,比那新科状元都强上几分。”
柳仕芳苦笑:“不才便败在这风流才俊上。”
王缜“咦”
了一声,待他继续讲明。
柳仕芳冷笑道:“哼,那王贵妃是大将军的亲妹,柳某深知死期将至,便在死前,将心中委屈都倒个干净。”
王缜微眯起眼睛看他,未做言语。
柳仕芳一口气说开了去:
“那夜宴上,令妹王贵妃也在场,柳某不知,稍作卖弄了些才华,竟是入了贵妃的眼。
柳某得皇帝夸奖,一时得意忘形,便多吃了几杯酒。
柳某一价穷苦书生,虽已中举但尚未封官,是故仍住在寒酸客栈里,夜深了也不舍得叫个轿子马车之类代步,便晃悠着身子走回客栈,便在路上被人撸了。”
“待揭下眼罩,我已在王贵妃寝宫了。
贵妃她几句下来便直奔目的,非要我陪她过夜。
我哪会从她?她便、她便命人将我绑在榻上,给我灌下春药……待神智清醒,我已犯下诛九族的大罪!”
“王贵妃借此要挟,令我写下辞官归隐的诀书,否则便要将我赤裸着绑了去见皇帝!
我虽不惧死,奈何家乡还有一众父老,我为保全家人,便按王贵妃的意,写下了那封诀书。”
“自此,新科探花郎才得功名便入山问访仙人,倒是成了朝堂笑话、市井谈资,而我柳仕芳,实则沦为王贵妃私有的性奴!
在那地窖里不见天日,终生都被当作玩偶般玩弄凌辱!”
柳仕芳说到这里,已是伏地大哭起来。
王缜早已屏退了扈从,仅留两个贴身副将在侧,听罢柳仕芳言说,再不怒自威之人也难免尴尬,何况肇事者还是他的亲妹妹。
王缜干咳几声,端起茶碗润了润喉,方道:“本王自知你委屈,必会为你做主,只要你再将今日之事悉数详明,不得妄言。”
柳仕芳又跪直了身子,吸了吸鼻子,嗤笑道:“哼,做主?柳某虽受尽凌辱,却也不会因此失了心智清明,王贵妃是你亲妹妹,身系你王家和皇家尊严,你会为我做主?柳某今日必死无疑,便豁出去了,临死图个痛快,诉说了自家冤屈,便也为那楼月质子说几句公道话罢!”
“那位楼月来的质子,听他自称是叫坤华吧。
坤华与我同病相怜,也是被王贵妃手下的太监们五花大绑、蒙住双眼,押进了地窖。
我听坤华与王贵妃好一番讨饶,可王贵妃却先是以楼月举国安危相要挟,见坤华仍一味求乞而不肯屈从,便又使出狠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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