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穿堂风呼啸而过,吹皱了不远处的湖面,也吹动了阿珍原本平静的眼波。
她快速地眨眨眼睛,嘴巴动了动,撇开脑袋,看了眼住院部大楼入口处。
一系列反应被陈屿峤一丝不落收入眼中。
然后,阿珍淡定地说道:“神内治阿尔茨海默的吗?我回头找人帮你问问。”
她推了把他的后背,“下午天热,你先回家,淑宜姐有什么需要我再跟你说。”
一老一小各怀心思,草草告别。
结束对珍姨的旁敲侧击,陈屿峤回到雁山苑的家。
旺旺旺安静地趴着,可能因为太热,下巴紧贴在地板上,只有一双乌溜溜的眼睛跟随年轻主人忙碌的动作转来转去。
陈屿峤把一盆起死回生的蝴蝶兰端上窗台,与旁边的蓝花楹、空蒙月季错落摆放。
然后,他拿起一旁的相框,靠在花团锦簇中。
相框的照片里,郑淑宜侧着脸,微微仰头,望向远山近湖。
那时他十岁,跟郑淑宜一起去看望父亲顺便游玩,父亲随手抓拍下了这张照片。
那时的郑淑宜,虽已年过不惑,眼中还流露着对西北奇景的纯稚好奇,像个懵懂天真的孩子般,一路欢欣鼓噪。
可惜,彼时她脸上的光彩很快便消逝了。
父亲去世后,这张裱了框的照片一直摆放在家中显眼处。
其间他们搬了一次家,他也从初中考进高中又去了北京读大学,时隔十多年后再回来,还是能看到客厅窗台上的这张照片。
直到前几天他整理房间的时候,发现郑淑宜把它收进了床头柜里。
其时家里的几盆花也已半死不活,像极了……她正在委顿流逝的生命。
他不知道当时的郑淑宜是不是想到了那句话——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
如果郑淑宜是因为罹患阿尔茨海默症才选择轻生,之后入住七院神经内科,那么这段时间所有的疑团都得到了合理的解释。
陈屿峤太了解自己的亲妈了。
强悍的、高傲的、拼命三“娘”
般的优秀医务工作者郑淑宜同志,怎么能允许自己药石无方,一天一天地变呆、变傻、变得人事不知,不能自理,成为别人眼里失能失智的弱势老人。
而作为亲儿子,他也被郑淑宜划到了“别人”
的阵营。
所以,她隐瞒,回避,宁愿让他背负着她的嫌弃“死在外头”
,也不希望他回来与她共同面对自己患病的难题。
陈屿峤的心情十分复杂。
一方面小心求证,一步步地接近着真相核心;一方面,他又并不希望这就是真相。
他蓦地想到,林双知道真相吗?在进行了第二次会谈后?
爱相共社会工作服务中心。
许彦哲拎了满满两大袋饮料走进来:“各位老师辛苦啦,请你们喝饮料!”
三点多钟,正是喝下午茶的时候,三两员工经过会议桌拿起冰饮,伴着几声“谢啦彦哲!”
张阳洋打趣道:“刚发了志愿者补贴就请客?”
“咳,谢谢老师们的指导与帮助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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