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妪原本听他们几个大男人带着一个昏迷不醒的女子,还有些担心是拐卖女子的,听着这些动静,倒是安下了心来。
人贩子对拐卖来的女子可不会这般上心。
她找了几身自己儿媳的衣物送去房里,问:“这位娘子好好的,怎么落了水?”
不大的屋子里烧了三个火盆子,谢征赤着上身都慢慢热出了汗来,床上陷在被褥间的樊长玉身体却还是冷冰冰的。
老妪家中并没有浴盆,他没法让樊长玉泡在热水里快速帮她恢复体温,只能用从热水里拧起来的帕子给她热敷擦拭冻僵的身体。
谢征将冷却的帕子放进热水盆里,重新拧起来给她裹在手上后才道:“路上遇到山匪劫船,逃命时跳水里受了寒。”
“这可真是作孽哦……”
老妪一听是遭了山匪,话语里不免带了几分怜悯。
她把找出来的衣物递过去:“这是我儿媳的衣裳,回头给你娘子换上吧。”
谢征道了谢。
老妪又道:“这么冷的天从江里逃上来的,那你身上的衣裳应当也湿了,我再给你找一身我儿子的来。”
老妪离去后,谢征看着躺在简陋木床上的樊长玉,枯坐了一会儿,意外地发现她脸上的青紫退了些,却又蒸起一片红晕。
他抬手往她额前一探,不出意料地烧起来了,掌下的皮肤下滚烫得像岩浆。
谢征拧起眉头,将搭在她手上的帕子取下来,重新浸过热水给她敷额头。
等到亲卫带着大夫赶回来时,樊长玉脸上已烧得通红。
大夫在马背上被颠得半条命都快没了,好不容易停下来,气都还没喘匀就被塞到这屋子里把脉。
若是旁人大夫还敢发几句脾气,面对一群军汉,则半点气性也没了,只图看完病还有命活着回去。
进了屋发现看病的是名女子,大夫心中虽惊疑,却也没敢多问什么,把脉时,本就皱巴巴的眉头越拧越拧,道:“这是邪寒入体了,怎地拖成了这样才请大夫?身子骨差些的,怕是熬不过来了。”
他话音刚落,便觉着一道冷沉的视线落到了自己身上。
大夫望着屋内那大雪天赤膊的俊美男子,被他看得心里直突突,忙道:“也不是没得救,不过光服药肯定是不行的,得给她刮痧活血,疏通经脉,先把体内的风寒散一散,再服药才事半功倍。”
刮痧祛风寒的法子谢征是听说过的,军中将士常用这土方子,虽说疼了些,有时候却比一副药还管用。
他看向床上烧得嘴皮都干裂开的樊长玉,沉默片刻后道:“我知晓了。”
大夫被带去厨房煎药,谢征让亲兵又送来了一盆温水。
这里除了那老妪,都是男子,偏偏那老妪眼睛又看不见,而刮痧需要肉眼判断出痧泛红的程度,只能由他来。
谢征将一枚铜板浸入温水里,看着樊长玉烧得坨红的脸,道:“你醒来估计又要说我乘人之危。”
没人回应他。
刮痧是刮后背,樊长玉左臂脱臼绑了木条,没法趴着。
他捡了件老妪儿子的衣裳随意套在身上,走到床前将人扶坐起来,让樊长玉后背靠着自己,垂眼将脸侧做一边,摸索着去解她身前的衣带。
系带一松,本就不合身的宽大衣袍直接垂落至两臂。
谢征从水盆里捡起那枚铜板,将樊长玉披散的长发全捋到她身前去,本是心无旁骛,可真正看到那线条匀称紧实的光洁背部,他呼吸还是浅浅一窒。
不同于男子筋骨强劲,也不同于从前在庆功宴上看到那些舞姬酥软无骨,那紧实的肌理绷成的纤细腰线,纤瘦却又带着力量与韧性的美。
被冻得青紫的皮肤在恢复暖意后,变成了冷白。
之前怕她被冻到,谢征给她换衣时,把她湿透的兜衣也一并解了,此刻她因昏沉而半垂着脑袋,露出白皙而脆弱的脖颈,除了从一侧垂落至她前肩的乌发,再无一遮蔽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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