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没有留下任何反应的间隙,就在队伍愕然震惊的一瞬,又有三箭连发。
精悍的大宛马上,三名黑铁骑叫箭矢穿胸而过,跌在地上。
始终沉默的黑铁骑骚动一瞬,停在原地。
仅剩的一名头领勒紧马缰,胸口起伏几次,面具后的眼睛牢牢钉在眼前的骑手身上。
校尉回头,瞬间瞪圆了眼睛,身形晃了晃。
他几乎有些不可置信,脸上涌起些血色,喉咙滚热:“少……少将军!”
云琅低头:“你认得我?”
“朔方军忠捷营,前左前锋严林。”
校尉哽咽扑跪在马下:“见过少将军!”
云琅攥了弓身,看着他身上血色,静了片刻:“可还能战?”
校尉嘶声:“能战!”
“好。”
云琅张弓,缓缓搭箭,“共守。”
御史中丞将大理寺翻了三遍,将云琅的弓翻了出来,送回了琰王府。
五十年的桑木芯,铁檀木弰,千捶的熟牛筋。
云琅弓成满月,泛着寒芒的箭尖岿然不动,遥遥钉在黑铁骑仅剩的头领喉间。
退一步,彼此整顿转圜,再见再战。
进一步,索命。
头领对峙良久,用力一挥手,挟手下疾驰退去,投进夜色。
校尉一晃:“少将军——”
“回去养伤。”
云琅并不看他,收箭敛弓,“令牌给我,你的人还有能站稳的,我要带走。”
“属下能战!”
校尉怆声,“这不是北疆,是汴梁!”
“还能回去哪儿?端王殁了,属下捡了条命,逃回了汴梁,混着醉生梦死……如今已是汴梁了!”
校尉嗓音嘶哑,几乎沥出血来:“少将军,属下的家就在这,属下退不了了……”
夜深风寒,畏缩着的几个人愣愣看着,听着校尉绝望嘶吼,一时竟生出些赧然无措。
云琅凝他良久,将手中劲弓递过去。
校尉眼中一片赤红,胸口激烈起伏,怔忡着抬头。
“我的家也在这。”
云琅道,“起来,随我拒敌。”
校尉狠狠抹去眼中水色,握了云琅弓弰,攥紧腰刀,挣命起身。
云琅收了弓,一言不发,策马越过一地狼藉残垣。
火光在他背后,卷着烈烈银甲雪袍,似冰似火,凛冽灼灼。
灼尽了无数胆怯阴私的懦弱念头。
校尉踉跄着跟上,隔了几息,又有人猛然站起身跟上去,握紧了手中的腰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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