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倒也没有那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平宴便陪着他边吃边说:“……少爷与这戏班子不过就是搭船的一个交情,咋,您是坐船没给银钱?还是与谁连了宗要成就个世交?”
佘万霖表情淡淡,抬眼瞥了平宴一眼,这一眼倒把这一肚拐弯肠的老掌柜吓了一跳,饭也呛了。
他咳嗽几声,反应过来,就给了自己一巴掌。
这话说的冒失,也是气急了胡言乱语,都是姓平的,跟戏班子连宗这话不是将自己也骂了,再说了,人家也不是自己家直系的晚辈,人家是嫡出少爷,就是来你这散心来了,何苦这样刻薄。
待气缓和过来,他就站起赔礼道:“您看看我,这是在这边扎脚时日多了,心里也没了个尊卑,就胡言乱语起来,冒犯少爷,您千万担待。”
将饭碗里的米粒尽数扒拉干净,清了口,佘万霖才笑着说:“没事儿,宴叔也是为我好,我又怎会怪罪。”
平宴这才受了礼,讪讪坐下捶捶背想,您要不怪罪,您早让我起来呀?
破孩子年纪不大,好大的威压啊。
看平宴尴尬,一直没管的老臭才笑着说:“毅少爷,咱大掌柜也是好意,他就是觉着那张班主也不像是拿不出几十贯钱的人,便是没有钱他还有船,看你要帮衬,才将,他也该出言阻止吧?最起码的,说他可以卖了家业去救人,是吧?
大掌柜的意思,帮可以,咱帮绝路人,那是真的积德,那张班主显然是不想给几个娃子花大价钱的,其实人家到门上也就是想借助平家的声势,明白了吧?”
老臭对佘万霖挤挤眼。
平宴听了这话都快哭出来了,可不就是这个意思,他平生最烦就是人家说,哎呀,你姓平,你家有钱儿,就该你掏。
没的让人恶心。
吃了一顿不太舒服的早饭,老臭与佘万霖起身去后院呆着,平宴的意思,这几日不安生就都别出去了。
等离开那边好远的路,老臭才背着手笑道:“咋,咱们小王爷生气了?”
佘万霖有些无奈的笑笑,又摇头。
老臭倒是想的开,就笑着解释:“人家平掌柜有平掌柜的考虑,说他的道理这没错,您就谅解吧,至于张班主~他也没那么小人,没那么坏。”
佘万霖住步看他,老臭这才说:“让人家张班主卖戏船?这么多娃儿,又这么多人靠着这条船吃饭穿衣,明儿人救出来了,吃饭的家伙事儿没了,就抱着情分一起跳河么?”
佘万霖笑:“臭叔说的是,我才将也是这般想的,也不想跟平掌柜争论此事,没的浪费吐沫星子。”
老臭欣慰点头:“对喽,拿对错这样粗浅的道理去衡量人,傻不傻?您有能耐,掌柜没有,都没错儿,就不必争吵,也吵不出个结果。”
他满意的看着佘万霖,就想,你咋不是我儿子呢。
看老臭满眼慈爱,佘万霖呲呲牙,与他继续走,走在路上老臭便问:“臭小子,你阿爷从前想让你成为什么人?”
佘万霖看着前面说:“倒也没有什么要求,知世故而不世故,守住本心就不错了。”
可是,难呀。
老臭长叹一声,来到自己门前想进去,却被佘万霖一把拉住胳膊,对自己屋子努努嘴。
他住在老臭对门儿,中间隔着一个小水法,平金看不到他们,就满眼惊慌的坐在门口,手里拿着个大算盘,正鬼鬼祟祟的扒拉珠子。
老臭看佘万霖这样,心中就暗道一声坏了。
他也看看左右,背着手咳嗽一声扬嗓门道:“少爷今儿功课做了没?”
佘万霖道没有。
他便有些训斥之意数落到:“我看你这几日是玩野了,走着,今儿起你是哪儿都别去了,别来一趟金滇心都耍散呼了。”
平金看到老臭也过来,就吓的腿软,佘万霖尾随老臭进屋,对他挤挤眼,还笑了一下。
他这才抱着个大算盘进屋,反手关上门,就有些肝颤的看着老臭。
老臭见他这样倒是笑了:“瞧你这样子,跟我们少爷到耍在一起了,怎么,不怕你们掌柜怪罪?”
心里畏惧平金也要说:“小人本就是总柜的人,老掌柜不知道么?”
老臭摇头。
平金有些无奈叹息:“您也看到了,我这早就被排挤的不能再低了,毅少爷看得起我,我就陪他解解闷。”
早知道这少爷是个闯祸头子,老子就挖个地窖呆到你们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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