笃、笃、笃。
单调的木鱼声惊起芦花,一蓬一蓬,棉絮一样,摇摇晃晃。
陆净顺手折了一节浅黄的芦管,在念经的和尚身边坐下。
这和尚有些奇怪,穿件僧衣,敲着木鱼,却披了一肩的长发,看起来僧不僧,俗不俗。
有人来也不理会,依旧闭目捻珠,自顾自念经。
陆净对佛经没什么研究。
天下佛经在他耳中跟蚊子嗡嗡没什么两样。
不过这些年来,往生经听多了,也勉强能分辨出个大概。
离不渡和尚把这遍往生咒念完还有一会,陆净便把目光移向了江面。
今夜是十五。
一轮明月远远地停在水天交接处,铺了一江面的月光。
江面很宽阔,江水流速也不快,一江面的月光随风轻轻起伏,粼粼漾漾。
起了点风,水畔的芦花荡一起一伏,抖下来的芦花擦着水就飞过去了,就像江面起了一层云烟。
几只水鸟见怪不怪,在念经声中,埋着细长的腿,走走停停,优雅地捕鱼。
任谁也看不出来,这片浩渺烟波下,埋了二十几万白骨。
那是一百年前的事了。
一百年前,这里有座叫“鸟危”
的山,山下有座叫“徯”
小城,住了大概二十七万人。
更楔定历的晚上,一条足足有一百里宽的裂谷贯穿这里,鸟危山连同山脚下的城池,一起掉进裂谷里去了。
后来,裂谷合拢,原来鸟危山和徯城在的地方,变成了一片平缓的沃野。
平缓清澈的大江流过,滋润了两岸的土地。
新的房屋建起来了。
人们在肥沃的土壤上耕种,开辟出一块块方方正正的农田。
忙碌的草鞋从二十七万人的尸骨上走来走去陆净不知道有多少人记得地底的徯城,只听说,西洲多了一种叫“凫徯”
的鸟,它的叫声,很像有人一声一声在喊“凫徯凫徯”
。
凫徯鸟形似雄鸡,却长了一张人脸,脸上满是怨恨和哀凄。
它一天到晚地飞来飞去,盘旋在高空,俯瞰地面,不甘地在寻找什么,终日恨恨地诅咒每个安宁平静的地方会发生战祸。
久而久之,就成了招人厌恶的灾祸之鸟。
药谷在那次重定天地的动荡中,受到了不小影响——最大的地势变化发生在西洲和中洲,但其余十洲地龙翻身,泥石滑坡,江河改道,波及的城池不计其数。
等陆净协助兄长,处理好药谷事务,名为“凫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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