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这样说,半个时辰后,还是给她弄来了。
曲谱、指法、弦音……通通只有零碎的记忆。
聂清越随手拨弄着,琴声断断续续碎不成音。
前世她祖母是旧社会大家族出身的女子,贤惠又严厉的老人,会茶道会书法会古琴。
她总是惧怕那种祖母身上端庄的威严,宁愿跟着叔伯们去旁听无聊的商会洽谈也不愿跟在老人身边学这些在当时的她看来已经陈腐了的东西,现下可算是吃到苦果子了。
聂清越自嘲地笑笑,重新按着沿袭而来的零碎记忆轻拢慢捻,脑子里有怎样熟练的记忆都好,下手终归是生疏的。
怎么可能糊弄过去,她看着轻微红肿的指腹,摇着头把琴从石桌面推开。
大半个下午过去了,颜述始终坐在她身旁闲闲地翻着本野史杂记。
“夫人的两个哥哥都会回来。”
他放下书似是忽然间想起来般告知她,随即拿出随身的伤药提她细细地涂。
她肿的是手指,他这一路耐心地抹匀上药倒生出了些十指交缠的意味。
聂清越看着颜述坦然平静的神色,不知该叹还是该笑好。
不过一念及哥哥们也会回来,聂清越似乎感觉头更痛了两分。
她连和聂安儒长久相处都不愿意,这回回去面对两个哥哥会不会破绽百出。
“夫人若是身体不舒服,大可不必奔波。”
“当初没有知会他老人家就来了无荒长住,这次五十大寿都不回去于情于理都不合。”
“唔,随夫人的意罢。”
颜述收好伤药,“晚膳想吃什么?”
“嗯,随夫君的意罢。”
她严肃地点头重复了一遍他的话。
颜述瞥她一样,向着厨房方向走。
聂清越头枕着手臂,伏在石桌上看他离开的背影,指腹上氲开的药膏仍余留着他指尖的温度。
她担心的,似乎不止是应对聂家家人。
三日后,墨京聂府。
管事站在门口恭迎各方参宴人士,送礼的队伍长长地堵住了半条街,远远地就看见一片喜庆的红绸。
聂清越仔细观察过,那些一箱箱载着贺礼来得大多被管事拦下,除去偶尔收下的三两件,其余皆是礼数周到地先谢后拒地退回去了。
真正拿着请帖进入聂府的,反倒多数是带着轻便礼物或两手空空的人。
不知道的还真以为聂安儒是多么两袖清风的清官啊,聂清越摇头晃脑感叹间忽然一阵沉实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她回头只见盔甲未卸的阳刚男子一路风驰电掣从街那边突然拐出策马扬鞭来到身前。
准确地说,是来到聂清越身边的颜述跟前。
马速很快,片刻间已近到只留一个马身的距离,那人却毫无勒缰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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