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宣上君一边轻柔抚摸枕在他膝上熟睡的小猫猫,一边撑着手看裴君珩离开。
也不知万昼剑宗是怎么养出裴君珩这个性子的,不像是年轻气盛的少年郎,反倒稳重透着与年龄不符的威压。
要真的要说相像的话,更像是冰冷的兵器。
青宣上君左想右想,终于想出裴君珩像什么兵器了,不就是万昼剑宗最最擅长的剑吗?
平日光芒锋利沉默隐在剑鞘之中,只能从旁处隐隐看出其中流转的光华,但是一朝利剑出鞘,其中光芒足以劈开苍穹,斩断星河。
不过不知道裴少宗主知道自己的屋友已经更换?
狐狸眼中闪过看好戏的笑意,青宣上君指尖扫过宣纸上的一个个名字顿住,他报出了下一个进来接受询问的弟子名字。
经过这么一番折腾,夜色已深,要不是瀛洲学院在小径的周围都设有荧光石,虽然光芒微弱但也足以照亮来路与去路。
树影给裴君珩披上如纱的沉沉阴影,裴君珩从袖中拿出他的玉简。
他很久没有用过玉简了,和闻清音不同,并没有多少人会与他发送短讯,就算是发送也不外乎是有关万昼剑宗的事情。
一点开玉简里面果然有了赤霄剑尊的许多短讯,裴君珩才看了一眼就将玉简又放回了衣袖中。
至于在裴君珩回到万昼剑宗之后赤霄剑尊会不会对裴君珩大发雷霆,再动用刑罚,那也是之后的事情了。
现在瀛洲学院的时光对于裴君珩来说宛若偷来似的那么美好,就像不敢戳破的幻梦,不想清醒只想永远沉溺下去。
眼前浮现出闻小门主张扬明艳犹如三月春杏的面孔,剑修自己都没发现冰封的眉眼流淌过融融春水。
他在闻清音面前总是亦步亦趋,闻清音就像是海内仅存的唯一神明,独属于裴君珩的神明。
每一次的亲吻每一次的追随,都虔诚的宛若朝圣。
谎言是贪婪的无法填满的深渊,裴君珩心中藏匿谎言,犹如行走于深渊之际。
与玉笛越是亲密,越是无间,对失去的害怕恐惧像赶走不了的阴霾隐在裴君珩的心上。
想不到方才还被青宣上君称赞心坚若磐石的剑修,也有如此害怕的时候。
阴云之下的龙脊山被笼罩在风雨之中,可是隔在风雨龙脊山之后的,是他和闻清音再无任何联系的三年。
裴君珩不能再承受一次失去闻清音的风险了,他无法冒险,也不自信闻清音会对他产生爱意。
他只想与主动扑入他怀中的蝶多待一会,哪怕一分一秒,即是恩赐。
沿着通往落星院的小径上走去,剑修的步伐很快。
在因为前进的步伐而不断被抛在身后的树木灌丛之中,裴君珩的眼前蓦地浮现出闻小门主展唇而笑的画面。
现在的闻小门主是否已经倚在床榻上沉沉睡去,连雪白的脸颊上都被印出酣睡的鲜红红印;还是说闻小门主正翘着腿等待一个未归的屋友,屋内温暖的光芒照的小门主的脊背纤薄,像是下一秒就能生出展翅而飞的蝶翼。
一旦想到闻清音,连步伐都会变的轻快。
或嗔或怒,或娇或笑。
闻小门主生来就是让人抱在怀中宠着的。
落星院的大杏树如往常一般缀着满树冠的娇嫩粉花朵,只是今日不知什么缘由,原本密不透风层叠在一起的花朵竟然落下许多,在落星院的院中铺上不浅的粉色一层。
仔细看去,树冠上的花朵确实也稀疏许多,像是在预示什么。
裴君珩踩在满地残红上的脚步一顿,他经过大杏树,经过闻清音特地自己开辟的灵田,经过飘上落花的台阶。
剑修停在紧闭的屋门前,屋内没有一丝光亮,和今晚的夜色一样沉寂。
手碰上木制的房门,作为落星院的屋主,只稍稍用劲就能将房门给推开。
虽然没有照明,只有隐约的月色朦胧,但裴君珩还是清晰无比地看清屋内的景象。
齐齐整整,就如他们离开之时,没有任何变化。
闻清音并没有回到落星院。
这个隐含着不好预感的结论呼之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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