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帐外的堆火烈烈烧了一整夜,直至黎明时分才断了势头,随着夜幕褪去,站在帐外的少年也睁开了浅淡的眼眸。
他抬头盯上橘辉渐明的天际,仿佛能透过霞光的破晓,嗅出波云诡谲。
不久后,少年收回遥望的视线,方才转身走回身后的帐中。
帐中没有人息,冷清寂静,像是昨夜没有人宿住过一样。
他并没有太过留意,仿佛习以为常。
少年自顾换下单薄的衣衫,衣袍褪去后,缠绕在上身的细布在肌肤上尤为突出,像把他整个人重新拼接了似的。
他轻轻抚过腰间遮在细布下的那道未痊愈的刀伤,皱了皱眉,沉沉吐出两口气。
说不顾虑是假,他的伤没好,少说也得养个半个月,当下大动作挥起来确实很吃力。
但他认为,就算这伤把内脏扯出来了,他也能照样拎着刀子向敌面砍过去。
勃律松下手,到底拽过里衣和一件深色的外袍,套好后扣上镶嵌着狼符的革带。
才将束好,阿隼就端着饭食回来了。
他看见小殿下已经穿戴好了衣袍,但发丝还是昨日凌乱的模样,于是他搁下食案,自觉站在了铜镜前。
待少年解开发绳,顺滑的发丝从他手指尖滑落,让他沉重了一清晨的心猛然紧缩,好似抓不住少年生生不息的命脉,眼睁睁让其在自己手中流逝。
他缩了缩手指,唇缝下压,替勃律束了发。
他私心作祟,给少年束了一个自己曾经束过的一个发辫,低头看少年从镜中好奇打量的神色,就好似在看年少的自己临赴疆野前的景象。
勃律左右看了几眼,喜滋滋地咧开嘴笑道:“这是你们中原的样式?”
阿隼闷闷“嗯”
了声,撂下手里的木梳,默不作声地绕过勃律,去几案上整理食案里的菜食。
勃律喜爱的紧,大手一撩把捞在眼前端量的发辫扬到脑后,而后轻快地走到男人身边,夸道:“我们阿隼真是用心了。”
男人瞥他一眼,重重搁下碗碟,指着蹦出两字:“用饭。”
勃律笑呵呵地,点着头应着。
用过饭,营地里早已开始人声窜动,时不时响起符燚整兵的喊声。
勃律往外瞅了一眼,听阿隼突然开口问他:“你打算带多少兵去交涉?”
勃律说:“不急,等等再说。”
阿隼意外看他,不知道少年在等什么。
勃律回过头,食指一下一下敲击着几面,模样上像是在算着什么。
阿隼静静陪了他不知多久,只见少年再次回首去瞅帐外的情形。
这次,他听见勃律喃喃自语:“要巳时了……”
他恍然大悟,勃律原来在算时辰。
也就在这时,他们都听见帐外传回了几道马嘶声,很快,符燚的嗓音就夹杂着旁人的一齐传进他们的耳中。
阿隼看见勃律立刻起身往外走,也急忙抬步跟上去。
外头日光大亮,他一走出帷帐,扑面而来的就是营中四散开来的局促和剑拔弩张的氛围。
侦察回来的将士向符燚禀完,又再次快马加鞭出了营地。
男人一回身见到小殿下快步而来,暗庆自己不用再去寻人了,挤着眉头大步走到他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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