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令瞻说:“这本也没什么,譬如为人父母,总要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一个在台前一个在幕后,王化吉的事无须劳你脏了手,还有朝中那些钉子,我也会一一拔干净,只要你肯给我一点?时间,只要你愿意信我。”
照微却固执地摇头?,“不行,王化吉的事是我挑起来的,我一定要亲自处置他。”
“照微……”
照微将夺过来的戒尺塞回?他手中,泛红的掌心摊开在他面前,黑白分明的眼睛定定望着他。
“今天?你就算打死我,这件事我也要掺和。
戒尺给你,只要你不心疼,我就不躲。”
教谕训诫之言,她辩不过祁令瞻,但她也有办法拿捏他,图穷匕见?的时候,他的刀刃总是更短一寸,心也更软一些。
祁令瞻摩挲着戒尺上的纹路,久久不言,他发觉更亲密的关系让他逐渐失去了作为兄长的威严。
照微顺势握住他的手,靠进他怀里,软语如同呢喃:“我知道你疼惜我,可我已经长大?了,不是需要你送去回?龙寺藏起来的小孩子了。
如今我已是太后之尊,有无上的权力,应该由我来做选择,由我保护你,你何?必再像从前那般不自惜。”
祁令瞻道:“我想为你谋长久的安宁。”
像照微这般霹雳手段,朝堂上却仍有人不肯归服她,不过看?她是太后,觉得?只要少帝长大?,她手中的权力就要完璧奉还。
自古少帝从太后手中夺权后,第一件事就是清算旧政,太后在位其间的所作所为都会被重新审视。
祁令瞻对武炎帝的心性有所了解,他既要竭力避免这一天?的到来,同时又?要尽力保全她的名声,使最坏的情形到来时,她不至于被推进无尽的深渊里。
照微轻轻摇头?,“以?后的事谁能说得?准呢,至少眼下你我不能顾此失彼,否则空中楼阁,镜花水月,向何?处去求?”
祁令瞻无言,默默拥紧了她。
在处置王化吉这件事上,他还是没有拧过照微,眼睁睁看?着神骁卫手持太后令牌,在行宫内各处搜查,最终在王化吉身上搜出?了一块玉佛。
这玉佛,是江逾白自称自幼佩戴,为表忠心而送给他的。
王化吉收到玉佛时,因其卑陋而没有仔细赏玩,因此也没有发现玉佛经过特殊工艺的黏合,中间的镂空处藏了一块纯度极高的寒石脂。
杨叙时率太医署的医正们轮番检验,确认是导致太后娘娘身体有恙的罪魁祸首。
王化吉没想到太后那么早便谋划着要除掉他,提前做了这种无声无息的安排。
他嚷嚷着此物非他原有,乃是太后身边的江逾白所赠,可是没有人能证明这件事,江逾白态度从容地否认了曾向王化吉赠过玉佛。
倒是太后身边的新宠赵景庶站出?来指认王化吉,说受他威胁往太后的药里加寒石脂,否则就会把他曾侍奉大?长公?主的事向太后禀明。
“简直是一派胡言!
咱家与你、与大?长公?主都是一条线上的蚂蚱,你污蔑咱家能得?到什么好处!”
王化吉不服,当着众臣与太后的面,同赵景庶撕扯起来。
赵景庶挨了他两个耳光后才得?以?脱身,俯身跪在殿中,向高座上的太后与武炎帝一揖,声音哽咽而坚定:“王都知记恨太后娘娘屡次斥责,又?有效赵高、十常侍等揽权自重之心,故教奴才蛊惑太后,见?奴才亦不能为他谋得?好处,便威胁奴才往娘娘的药中下毒,意图无声无息害死娘娘,或致娘娘损伤,使其有挟天?子自重的机会。
这一切事情,皆受王都知指使,而与大?长公?主殿下无关!”
照微听罢,转头?看?向一脸惨白的武炎帝,询问道:“陛下,你觉得?此事该如何?处置?”
李遂满面愁容不舍地看?着王化吉,小心翼翼地问照微:“母后,您要杀了王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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