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开泰问她话,她只顾着求神拜菩萨,十句里面答一句就算老人家法外开恩了。
杨开泰万般无奈的离了老人,对楚行云摇了摇头。
楚行云站起身,抹掉手上的露水,转头看着清晨泛着白烟的湖面,两只手松松垮垮的揣在裤子口袋。
不从正面看,就是个流氓,绕到正面看他的脸才给他的整体形象加分。
是一位英俊养眼又精神的人民警察。
他抬手招来两个警察:“把老人家送到医院检查检查。”
号称正在被阎王爷追赶的老太太被警察护送去往医院,正在和阎王爷讨价还价的一干刑警还在现场搜集证据。
楚行云坐在离死者身后不足五米的一张长椅上,死者生前或许就坐过。
他把双臂撑在膝盖上,双手交握抵在下巴和嘴唇上,满目沉静的看着不太远处倒在地上的少年,在脑海中试图想象他的活着时的样子。
四周的噪杂声逐渐消失,天色也慢慢的暗了下来,天上没有星月,夜幕浓黑。
只有路边的路灯撒着氤氲的光芒,天地一片寂静,竹林小路忽然传来细微的声音,因为那人没有穿鞋,所以几乎无声无息——
一个穿着白色睡衣的少年慢慢的走到长椅前,在他身边坐下了。
楚行云试图去看清他尚鲜活着的面容,却发现柳条的垂影遮住了他脸,像是被蒙上了一张黑色的面罩。
少年僵直的坐在长椅上望着望着墨汁般的湖。
身体逐渐被夜晚的露水打湿,他的影子像是被黑白无常放出的亡魂。
或许一阵风吹来了,就能把他吹散了。
忽然,他有了动作,他拿出一个药瓶,把药瓶里的药片都倒进了嘴里。
很快,胸口被石块堵塞的窒息感让他痛苦的站起身,他捂着胸口步履艰难的离开长椅,与魔鬼争夺自己的生命。
他往前走去,一步,两步,三步……然后他倒下了,他逐渐停止呼吸。
身体上散去余温,像一个死在路边的猫猫狗狗一样失去了灵魂,变成一具僵死的躯壳。
“水瓶呢?”
杨开泰愣了一下,反问:“水瓶?”
楚行云道:“他吃了这么多药,不可能不喝水。”
杨开泰四顾了一圈,没有看到水瓶,一错眼看到了木椅旁的垃圾桶,于是在垃圾桶里翻找,向苏婉借了白手套拿出三个矿泉水瓶子。
“楚队,只有这几个。”
“带回去检验。”
杨开泰依言把水瓶装起来才问:“我不明白,就算这里面有死者喝过的,对案情有帮助吗?”
楚行云反问:“如果没有他喝过的呢?”
杨开泰略一思索,双眼一亮,看着他说:“那就说明死者没有喝水?或者说,死者喝的水……不是自己的!”
说完又皱了皱眉:“反向推测,如果有他喝过的水瓶呢?”
楚行云又走到死去的少年身边,蹲下身看着他双眼青乌,面容惨白的死相,在他眼角看到一点已经干涸的水渍,似乎能看到他生前的挣扎。
这双青乌的双眼忽而睁开,露出一双夜一样黢黑的瞳孔,对他说:救我。
“一个一心寻死的人,药瓶随手扔掉,却把水瓶扔到垃圾桶,讲的通吗?无论现场找不找得到他喝过的水瓶,都佐证了一个问题。”
楚行口吻光平静又笃定的说:“这不是自杀。”
坐在木椅上的少年望着沉静的湖面焦灼的在等待什么人,但是他等来的却是死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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