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封神世界东海之中,有一仙岛看似极不起眼,却实为海外十洲仙山祖脉,气接三岛来龙,百脉汇处自生擎天之柱大地之根,一座仙山洞府隐于其间。
这山名为花果山,这洞名为水帘洞,这花果山上有一奇石,其虽为石,却天生异象,其形无不符合天地至理,隐约就是一方小天地,这石正是诸脉汇集灵根孕育化生,若是无有变数,许多年后,奇石中将蹦出一个惊天动地的齐天大圣来。
不过此时封神世界震动,隐然晋升更高世界层次,这花果山上也蕴大变,这一日,尚且处于封神年代的奇石就震动起来,无穷灵脉被奇石主动抽取,石上隐现裂纹,这石中孕育的强大生灵俨然要提前破石而出。
此时奇石虽动,引发灵脉震动贯穿十洲三岛,在修行者眼中声势极为浩大,只是此时整个封神世界都处大变之中,哪怕圣人也是无暇顾及,世界晋升更高,圣人所处也再非此世至高,想要一如过往那般神托至高虚空,执掌世界至高法度,尚且需要时间,这时又是封神量劫,再难算计预测因果,因此这点微小的动静并未引起太大注意,即便有人注意到了,只怕也以为这是天地大变的正常现象。
这时奇石内部,两个庞大的意志力量正在对峙。
这两个意志,都是猴形,看起来,俨然一体同胞,又似一体两面,一个法相天地,头顶亿万毫光汇集的金色光环。
手持长棍顶天立地。
无穷金莲环绕随开随灭。
光辉映照全身金身不灭,另一个,身形丝毫不显弱小,浑身战甲披身,角冠冲天,同样手持一根大棍,与金色猴头对峙丝毫不落下风,竟隐约盖过一头。
“你是哪来的妖魔。
竟出现在我识海之内,妄图夺舍,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再不速速退去,俺老孙金箍棒下定叫你形神俱灭。”
金色神猴指着对边怒喝道,一双猴眼放出金光,好似要将对面看穿,看破其真正面目,只是他无论怎么看,对面的猴头俨然与他气息一致。
简直就是他自己,这样的境况。
直叫他想到了那只几乎与他一般无二冒充他的六耳猕猴,只一想起此事,心中无名的火焰,哪怕是斗战胜佛的佛心都要压制不住。
不过六耳猕猴冒充他终究有所区别,眼前这猴头竟却似真的是他自己。
听他怒喝,对面猴头却不发话,只是一双眼神朝他看过来,一瞬间,无穷信息灌输过来,幻出无穷犹如真实的幻境,那信息之中却是一段记忆。
记忆中石猴出世惊天动地,花果山生活无忧无虑,生死恐怖而生长生之志,这一切都是他经历过的事,只是接下来却有不同,他本身的记忆中乃是乘坐木筏横渡大海,终于到达西牛贺州最终得见菩提祖师,传得长生妙法,而后大闹天宫……九九八十一难最终到达西天,得证佛果,这样的记忆,已然经历过无数次轮回的他再清楚不过。
对面猴头传过来的记忆,自出海之时起,就完全两样,只看那幻境之中的猴头跨越大海,历尽千辛万苦,遭遇无穷磨难,与天争,与地斗,在无穷危险中挣扎求存。
那猴王先后觉醒天赋神通火眼金睛,学会使用神猴天生无比强大的神体,靠着力量与聪明才智,一次次化险为夷,也得到了一些基本的修行方法,最终到达西牛贺州。
影像中的猴王就好像一个天生的倒霉鬼,走到哪都遇到危险,磨难随时而至,哪怕到了西牛贺州也不安生,人类修行者要斩妖除魔,挖眼取心炼丹,妖魔要吃他血肉降服他做小妖,仿佛整个世界都是敌人。
不过在这样的境况中,猴头那颗向往无限自由的心从没屈服,就在无数次的争斗中一步步踏足更高,先后领悟《天妖屠神策》迈步天妖之境,而后更勘破肉身成圣之法,证就金丹通玄妖神万劫不磨之境。
而后花果山降妖,混世魔王不堪一击,龙宫取金箍棒,定海神针翻江倒海,下幽冥生死除名,上天宫翻天覆地,齐天妖圣战天斗地所向披靡,打过老君,棒锤如来,脚踢菩提……
这等景象,一开始猴王只道都是幻境,旁观看戏,只是越是看下去,他就越是忍不住想要代入其中,化身幻境中那个战天斗地的齐天妖圣,隐隐觉得这记忆都是真实景象,那齐天妖圣就是他自己。
只是这记忆为何与他记忆的完全不同?
他也是知道轮回的存在,曾经在无数次轮回中有过几次觉醒,有着每次轮回的记忆,而觉醒的几回,他也尝试过改变,可是无不在更强大的力量下无能为力,最终都是一个结局,他的力量实在是太过弱小了。
此时,那幻境中呈现的,分明是他想做却无能为力做不到的事。
看着幻境中,每一次自己遭遇磨难,他都会想起自己已得长生却被地府勾魂摄魄,大闹天宫被如来哄上手掌在五行山下镇压五百年,想起自己头上的紧箍咒,想起命运面前自己的种种无奈,想起自己最终折服在命运之下成为那斗战胜佛。
而看着幻境中自己每每战胜磨难,他心中隐约就能感受到一股极大的快意,仿佛过往的一切委屈和不平都在其中发散殆尽,紧接着又有一股失落,那是幻境那不是自己。
我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刚回到花果山的孙悟空了,不再是那个齐天大圣了,我已经成了一条匍匐在命运之下的狗,头上虽然没有紧箍咒,心里却有一个紧箍咒随时在念咒。
终究是幻境,只是对面的妖魔幻出来的幻境,猴王将目光看向对面,却见对面的猴王目光露出一丝怜悯可惜。
然后目光肃然变得无比坚定。
他在怜悯什么。
他在可惜什么,他为何坚定?忽然,猴王的身体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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