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九骑上马儿就跑,只选择了与萧乾的反方向。
其实她便没有目的地。
以前听说“天下之大,竟无容身之地”
这话时,她只觉矫情,可切身感受,却又有一番滋味儿。
她抢的是墨妄那匹马,应当是一行人里面最好的一匹,一开始还有人边追边喊,但很快就在她没有规律的东窜西窜中甩丢了……墨九这个人脾气其实不倔,大多时候很好说话,可一旦倔起来,莫说九头牛,就是九只老虎都拉不回来。
没有发现追兵,她放慢了马步。
她并不是一个莽撞之人。
入宫不过两三天,就经历了这样多翻天覆地的变化,她需要时间好好想一想。
理顺思绪,并看清未来的路。
孔阴阳是谢忱的人无疑,那巽墓里的机关改制,以及荆棘园的机关从现在的情况分析,大抵可以确认是孔阴阳做的了。
可她仍有一事不明:在暖阁里,她从头到尾没有听见皇帝和谢忱,包括孔阴阳提起开启祭天台的钥匙——仕女玉雕。
这就奇怪了,是他们知道千字引,却不知仕女玉雕?还是他们不愿意提及这个敏感的问题?
墨九隐隐觉得不对,但目前来看,又没有发现有什么破绽。
至少,有一个仕女玉雕在她手上,整个过程居然无人询问,也无人向她追讨,让她交还给墨家矩子,或者上交朝廷。
又或者,皇帝还不知道这件事?毕竟当初坎墓冰室的事,只有她和萧六郎知情,后来她也只告诉过墨妄。
她一边乱七八糟的想着,一边漫无目的策马走着。
入冬了,天亮得晚,也不知走了多久,天际还是黑压压一片,压抑、低沉。
等她从混乱的思维中回神,发现马儿正停在城郊,一个熟悉的三岔路口。
路边,两排枫树凋零的叶,在暗夜中风舞。
菊花台她只去过一次,是辜二带她去的,原本印象不深。
可当初曾打马走到里,她记得从枫树中间穿过去,便是菊花台了。
菊花台外,很安静。
门口两盏风灯,光晕很浅,照得不太远,宅子里头似乎也有零星的几丝灯火,悠悠的光线,让这一片土地有额外的暖意。
她看着那风灯,摸了摸肚皮,似乎闻到了食物的香味儿,不由吸了吸鼻子。
她并不曾特意来找东寂,可这样的凑巧,也许因了一种下意识的行为……她想吃。
她不舒服的时候,就想吃。
可虽然她想吃,却迈不开脚。
落魄时找朋友讨一口酒喝,本是没有什么的,但经了金瑞殿暖阁的事后,她突然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东寂对她的好,是不是也因为千字引?毕竟东寂的身份,至今还是一个不太确实的“谜”
。
人都讨厌被人利用。
可一个人连被人利用的价值都没有了,而且突然被人抛弃,成了一个十足的闲人,一个真正的活寡妇——她发现比没有利用价值更惨。
默默立了一会,她调转了马头。
这会儿上去敲门,怎么说?……一副丧家之犬的样子找上门来要吃的,也没有面子了。
“嗖!”
风灯的火光中,有一团黑乎乎的阴影从她的身后飞了过来,冲到她的马儿前面,又往前飞出一段距离,然后栽落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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