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辞说着拿起玉匙轻轻刮起一小层凉粉送入口中,只觉得有一股带着淡淡薄荷香味的冰凉软团顺着食道一路向下,顷刻间冲散了聚集在胸口的燥热之气。
“老人家倒是一双巧手。”
透过模糊的纱帘,看着那位仍旧在路边殷勤待客的老汉和在他身边帮忙叫卖的两个垂髫幼童,宋辞朝宫人吩咐道:“给那位老人家一个银莲子荷包,让他好好教导孙儿成才。”
“奴婢领旨。”
寻梅从匣中取出一个鼓鼓的宫制荷包,亲自下车交到了卖家手上。
不知寻梅与那位老人家说了什么,慌得老汉连忙带着孙儿朝着马车的方向拱手致敬,随即又将视若珍宝的荷包藏进贴身内兜。
趁着停车的这会儿工夫,宋辞让刘公公帮忙选了好多样式奇特的小玩意和零嘴带回府中细品。
歇息完毕,待宋辞一行人将要打道回府,远处的官道上突然传来了一阵惊慌嘈杂的喧闹声。
“大辽特使在此,闲杂人等,速速退开!”
伴着连声急喝与马匹的嘶鸣声,一队异域装扮的佩刀侍卫从大路中央疾驰而过,将原本好端端走在路上的大宋百姓吓得仓皇逃窜,更有些反应不及、腿脚不变便之人则是直接被有力的马掌踢倒在地哀叫不止。
“何人胆敢在天子脚下如此嚣张跋扈,难道不怕王法吗?!”
眼见着远处的扬尘越来越近,宋辞不禁怒斥道。
“公主,看那些贼人的穿着打扮怕是又有契丹人在闹事!”
刘公公踩上车辕眯眼细看,随即含恨道。
这些契丹狗贼太过目中无人,简直不把赵家皇朝放在眼里。
“好好好!
本宫一时无暇理会这帮化外蛮夷,倒惯得他们越发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宋辞定定看向道路两旁面色惊惶的百姓,厉声高喝道:“府内侍卫何在?还不替本宫拿下对面的番狗!”
“属下遵命!”
公主府一干侍卫见到辽人如此做派早已气得怒发冲冠,只是碍于职责所在不敢妄动。
如今主人发令,自然要与那辽贼一较高低!
“喝!”
当中一位自恃身持千钧之力的侍卫大喝一声,猛地拦腰拔起街边酒楼的竖旗长杆,双手高举着撞向了仍旧拿宋人取乐、狂笑疾驰而来的马队。
“咴咴咴――”
毫无防备的扬蹄骏马被这突然出现的绊马索当空一拦,猛地哀叫一声栽倒在地,顿时将原本得意洋洋端坐于鞍上的辽人摔得四仰八叉。
至此,遍地哀嚎的宋家百姓中终于夹杂了几道怪里怪气的呼痛叫骂声,后面几匹幸免于难的战马则在主人的勒持下立时人立而起,险险避开了将同胞碾于马蹄之下的祸事。
当前一位身着紫袍头戴貂帽,明显贵于诸多侍从的魁梧男子冷冷地对着挡在官道中央的一干侍卫质问道:“这就是宋人待客的礼节?诸位莫非忘了,大辽与宋朝早已缔结兄弟之约?诸位无故伤我国民,可是想逼着大辽背弃盟约不成?”
先前拦住马队的侍卫闻言冷汗都下来了,呆立着扔掉了抱在怀里的长杆。
他虽深恨辽人野蛮行径,却也担不起撕毁两国盟约的大罪。
就在公主府侍卫不知是否该继续拔刀相向的时候,众人身后响起了一道掷地有声的轻斥,“既然辽人待我宋人视如猪狗、动辄砍杀侮辱,本宫又何必怜惜区区番邦贱民的生死!”
头戴帷帽的宋辞在刘公公的服侍下稳稳立于车辕,朝着对面大暑天还不忘披着两条黄鼠狼尾巴的辽人冷笑道:“尊使欲为宋人定罪之前,还是先高抬贵眼看看这遍地哀嚎的无辜百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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