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巴斯亭夫人,心里涌上一股说不清的悲哀,他缓缓开口道,“他们会受到应有的惩罚,但这不该由你来动手。”
“他们的惩罚?在哪儿呢?我怎么看不到?”
巴斯亭夫人发出一声短促而尖锐的冷笑,“是我瞎了?还是老天爷瞎了?!”
巴斯亭夫人没有给丘延平开口的机会,她手指指着床上的那两个大男孩,说道,“我恨他们,即便他们是我的亲侄儿,我依旧恨得牙痒痒。
我以为我在见到他们的第一眼,就会忍不住冲上去,把匕首捅进他们的身体,但事实上呢?”
巴斯亭夫人嘲讽地一笑,“巴思阁把他们放在了这里,放在这间阁楼里,我意识到我做不到。
在其他任何一个地方,都不会像这里,仿佛有无形的手,牢牢扼住我手里的刀。”
“这里有我整个童年最温暖的回忆。
这间阁楼,是小时候父亲用来惩罚不听话的孩子,我和巴思阁都被关进这间小阁楼里过,不听话犯了错的孩子只能在这间阁楼里过夜,甚至有的时候连晚饭都吃不上。
这间阁楼既昏暗又幽深,是所有孩子的噩梦。
我永远记得那天,我被父亲关进了这间阁楼里,晚饭都没有吃,是巴思阁送着饭偷偷上来。
那一次我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只知道父亲暴怒,后来悄悄背着父亲送饭上来的巴思阁被父亲发现了,也被父亲一同关进了这间阁楼里。”
“明明自己也害怕得在发抖,偏偏还抱紧我,告诉我这没什么可怕的,有她在。”
“真是一点都不靠谱的样子。”
巴斯亭夫人笑了一声,她脸上的表情稍稍柔和了一些,少了之前的冷厉,和竭嘶底里,她又说道,“可那时候的我却觉得她就是我的守护神,直到后来,即使我们各自成家,我依旧那样的信任她……”
“然而就是她的孩子!
带走了我拥有的一切美好!”
巴斯亭夫人又一次握紧了拳头,低低吼道。
“他们不仅带走了我的丈夫、我的孩子们,他们还带走了巴思阁。”
巴斯亭夫人看着丘延平与顾闻业,“那时候我震惊那两个泥娃娃的存在,我不知道为什么她会懂得这种邪门歪道的鬼东西,我想夺过那两只泥娃娃,她却一把将那两个泥娃娃丢进了海里。”
“后来我看着她身体逐渐变得冷硬,冰霜渐渐覆盖在她的身上,寒气从她的脚底升腾,我帮不了她。
我看着她在我的面前惊恐地挣扎,却毫无作用,一点点被冰块封存起来。”
巴斯亭夫人说道,“这全都发生在她把那两个泥娃娃丢进海里之后,事态发展得那么迅速,根本容不得人采取措施。
我只能把她挪进了地下室里。”
“现在我什么都没有了。”
巴斯亭夫人脸上露出孤注一掷的笑容。
“巴思阁夫人的情况是可以得到解脱的。”
丘延平开口,他注意到巴斯亭夫人的状态,意识到只有巴思阁夫人才能够拉住对方的脚步。
果然,巴斯亭夫人微微一顿,她看向丘延平,“什么意思?”
“巴思阁夫人的状况是因为受到泥娃娃的反噬,那一对泥娃娃被她沉入海底,深海的极度严寒加倍反噬到了她的身上。
如果这一对泥娃娃中的两个魂魄能够回归到原先的肉体上,巴思阁夫人与泥娃娃之间的契约自然解除,反噬也就会自然消失。”
丘延平说道,“如果你相信我,我可以将这两只泥娃娃身上的魂魄请回肉身,但是我需要你的一个保证,你必须保证,你不会动这两个孩子。”
巴斯亭夫人脸上露出一瞬间的惊讶,随后她听到丘延平的要求,又冷下了一张脸,“你为他们求情?”
“他们会受到应有的惩罚,”
丘延平说道,他指了指身边的顾闻业,“他是军人,记得么?他有权利逮捕这两个人,为当初的那场意外事故讨回一个公道,画上真正的句号。”
巴斯亭夫人闻言沉默了下来,她站在原地沉默了很久,她深深看了眼这片地方,深吸了口气,始终藏在手中的激光刀丢了出来。
……
巴斯亭夫人亲眼看着丘延平将那两只泥娃娃中的魂魄勾了出来,两具浅淡乳白色的灵魂像是被撕扯一般,极不情愿地从泥娃娃的头顶中脱离出来,只听一声脆响,那对泥娃娃没有了魂魄应声而裂,两具魂魄再没有除肉身以外第二个归处,只能悠悠钻入其中。
这一切都在巴思阁夫人那幢有着温暖明黄外墙的小屋子里进行。
随着魂魄回到肉身,冰冻着巴思阁夫人的冰棺终于开始出现消融的迹象,巴斯亭夫人看了一眼正在消融的冰棺,她哑声问道,“你们保证,他们会被送上审判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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