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绫转过面,见岳弯弯说起陛下之时,那深刻的自信神采,是当真刺眼于是她又呵了一声,拨转了马头,“我会信守承诺,自今日以后,决不再惦记陛下了,就劳你告诉他一声,臣女衷心希望,他将来有一日,因得不到臣女而后悔”
说罢,她催鞭打马,绝尘而去,只留下一道丝绦猎猎,宛如流星般的翠绿色背影。
岳弯弯在原地立着,立了许久,也吹了会风。
暮色降临,周遭浮动着幽冷薄雾,在暗处,似有什么吐着信子,逐渐地靠近,冷意沿着她的脊骨,几乎要窜进心房。
她竟感到有些不安,立刻也想着要离去。
然而才回过身,正见一个人,负着双手,冲她微笑着,不动声色地立在身后,油光水滑的大长辫子,在冷雾之中显得如此曜目。
“你稚燕王子你怎会在此”
稚燕笑道“小王等候多时,有一句话
颇想问娘娘。”
岳弯弯不知为何,觉着周遭天色已暗,稚燕又守在这里,实在有几分诡异,她不欲与之纠缠,立刻警惕起来,道“但不巧,本宫要回了,稚燕王子还是等本宫回了营地,有话以后再说吧。”
稚燕却伸出一臂,拦住她的去路,“哎,娘娘何必如此心急,小王又不吃人,就想问问娘娘,不知小王的容色,娘娘以为如何”
记得小时候,第一次去南明城,见到的最漂亮的一个奶娃娃,她会用奶手捏他的脸蛋,笑眯眯地告诉他,他是这个世上最好的,也是她最最喜欢的小哥哥。
然而,后来无论如何,他也再找不着她了。
他寻遍了南明城,也一无所获。
当当年的记忆逐渐淡去之时,再想要找,便已难如登天。
在除夕夜宴上,他第一眼见到这位皇后,冥冥之中似有一种感觉,仿佛这个水眸清润,面若芙蓉般的俏丽女子,活脱脱,就是当初的小女孩儿
身份有别,他不敢贸然上前询问。
但这一次,压抑了这么久,又在球场之上,见到她飞扬的身姿,他发现自己是在心痒难耐,已实在是受不了了他这回必须要问出口
岳弯弯未料到这王子竟如此唐突。
她随口答道“非中原人之貌,许在胡人里算是美貌的。”
虽然她是欣赏不来。
她不喜欢北胡人束得那锃亮的大辫子。
稚燕似有些高兴,立刻追问“比起你们的大皇帝陛下,如何”
岳弯弯又是一愣。
这下,她真的有些仔细地了眼稚燕,觉他真不知哪里来的厚脸皮,敢与元聿相比。
当下,她没回答,而是道“王子,本宫真该回了,就此别过。”
说罢,她扬起马鞭,正欲一抽马臀,令自己快步离开此地。
稚燕在她背后,骤然脸色沉暗。
她才走出了几步,忽听到身后传来一声莫名的哨叫,岳弯弯身下的这匹一向温驯可的白马,突然状若癫狂,不受控制地扬起了前蹄
是稚燕用的那种北胡人的骨哨
那骨哨发出的声音
岳弯弯还没反应过来,她的白马突然驮着她,箭矢般冲向了她完全陌生的方向,直将她带出了这片熟悉的林野。
“
停下快停下”
岳弯弯无数的办法都用了,冒开疆教的,元聿教的,那一瞬全都不管用
难怪当初,那个崔绫带了这种骨哨入宫之时,元聿也对此流露出了极大的兴趣。
她的马儿像是已经疯了般,将她载着出了这片林野,一直不停。
岳弯弯闭了闭眸,心知,若要自救,非得从马背上跳下去不可。
从疾驰的马背上跳下,一定会受伤,但管不了那么多了,她也不知,已经疯癫的马最后会载着她奔向何方。
打定主意之后,岳弯弯将心一横,身体侧翻了出去,砰地一声,意料之中的碰撞的剧痛感从肩部袭来,那马儿却没等她,一眨眼便消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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